永昌帝重视王家,王家的地位也因为有一位王老夫人而水涨船高,稳稳当当的在勋贵里头扎根,成了头一份的荣宠。
若是没有意外,他们的荣耀大约是几代人都不愁的了,但凡是皇位上坐的还是永昌帝的后人,王家只要不去造反,就能延续这份荣华富贵。
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多的意外。
谁提到王家都得感叹一声:“家门不幸,家中也不是没有能人,王大提督也是上过战场拼过命,才闯出这份家业来的人。可这么偌大的家业,就被一个败家子给毁了!有这等不肖子孙,哪怕是再大的家业又能如何呢?”
一时之间京中的勋贵和清流们倒是难得的统一了观点-----都对家中的孩子们陡然严苛了起来。
王家的事对于别人来说只是谈资,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意义却截然不同。
毕竟一鲸落万物生,一个王家倒下去,所腾出来的东西就实在是太多了。
鲁王府中,向来都难得在王妃院子里久待的鲁王破天荒的主动要求留宿。
鲁王妃自从收到了林氏送的那份蓝宝石首饰之后,便跟鲁王起了争执。
她私底下对付楚国公夫人秦氏,这一点犯了鲁王的大忌讳,因着这件事,夫妻俩已经近乎这小半年都没有说过话了,彼此之间一直都在冷战。
这次鲁王主动求和,鲁王妃高氏解气之余,怨念也依旧深重,眼看着鲁王吩咐要小厨房做酸笋鸡皮汤,便要笑不笑的哟了一声:“王爷贵脚踏贱地,还肯吃我们这儿的饭,真是叫我受宠若惊了。我还只当王爷是永远不进这道门了呢!”
跟其他的王妃们的温驯不同,鲁王妃自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王妃,年少嫁给鲁王开始,他们两个便三天两头的吵架闹气,鲁王在外头花天酒地,鲁王妃进宫告状的次数也是让人侧目。
她说话难听,鲁王便是习惯了,也仍旧是皱了皱眉,扔了手里的茶盏,冷冰冰的盯着鲁王妃:“看来你是十分不想本王过来吃这顿饭?”
鲁王妃一时被噎住了,她若是说是,鲁王必定是拔腿就走的,毕竟对于他来说,主动留下吃饭已经是低头,可若是要她说出什么服软的话,她又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尽量忍着怒气说:“王爷说笑了,臣妾哪里敢呢?只是您在外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多的是人做的比我这儿的好,我是怕您为难。”
来她这里就好像是受罪,次次都板着一张脸。
鲁王妃憋得久了,许多嘲讽的话根本不需要过脑子,自动便说出口了。
鲁王沉下脸:“你没完了是吧?成天翻旧账,你这个王妃,就没点别的事做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鲁王妃心里的怨气便根本忍不住:“王爷来我这儿,难不成是因为喜欢来这里?还不是因为我是王妃,我是王妃,便活该倒霉,为您操持中馈,为您管着这偌大的王府,然后受您的气,看着您在外头胡来吗?!”
鲁王别的也就罢了,可是这年少就开始勾搭女人的毛病就是怎么都改不了。
就这样,竟也还想着往那个位子上爬。
鲁王妃气的脸都通红,这些年她为了这件事闹了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了,干脆借着这一次的契机都发泄出来。
可在鲁王看来,鲁王妃分明就是疯了。
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本王有几个女人吗?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怕是寻常穷苦人,一旦有个机会还得去花楼呢,本王不过就是多了几个女人罢了,瞧你那副嘴脸!你这是善妒!”
鲁王妃止不住的冷笑:“我善妒?您正经纳的侧妃,难道我一天到晚的找她们麻烦了?娘娘赐下来的妾室,难不成我不让她们进门?是您喜新厌旧,得陇望蜀,在家里待不住,现在倒是把责任推在我头上!”
跟男人争论这个问题,永远是争论不出个结果的。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觉得自己有错。
鲁王拂袖而去。
鲁王妃气的胸口肋下都痛,捂着胸口呜呜的哭出声。
高妈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劝她:“您也是,王爷好不容易进咱们一次门,您何苦每次都这么得理不饶人,跟他针锋相对呢?”
怎么能不针锋相对?鲁王妃气的咬牙:“我难道稀罕这些?他若是心甘情愿的进门,哪怕是说几句好听的话,我也能咽下这口气,可您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她忍无可忍了:“这次他难道是知道自己错了才来看我?根本便不是!他是为了打听王家的事儿!他知道,我父亲现在就是在都察院,对此桉是最了解详情的。父皇为了王家的事震怒不已,不仅将王俊山下了大牢,还直接将王俊山斥责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败类,他是在为了这件事心急呢!”
毕竟好不容易才搭上了王俊山这条线,收服了王俊山为己用,现在忽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当然会担心王俊山把他给咬出来。
鲁王妃抱着高妈妈痛苦不已:“妈妈!您看看我嫁了个什么东西?他用得着我的时候朝前,用不着我的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我难道还要为了他委曲求全,为了他卑躬屈膝吗?!”
少年时鲁王求娶她的时候分明也是用尽心思,分明也跟她许诺过这一生都会对她好。
可那些誓言,他早已经忘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高妈妈无奈的叹口气:“娘娘,老奴也知道您心里苦,可如今唉,您就算是不想想王爷,也得想想想想世子和郡主呀!”
鲁王妃听的愈发的悲哀,她的子女难道不是鲁王的子女?可就算是如此,为了这父爱,也得她自己苦心孤诣的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