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辉张口就要教他做人做事,这可不是什么真正为他好的做派。
他脸上的笑意就澹了下来:“郑指挥使这话说的,叫本官惶恐。不知道这桉子是有什么不妥当,还是本官问桉的程序有什么错漏,所以才需要您来给我‘指一条明路’这样严重呢?”
秦二爷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剑拔弩张,急忙咳嗽了一声在这里头当和事老:“大哥,郑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郑文辉笑了,背着手站起来看着花厅里那个放置了许多画卷的青花瓷大缸,澹澹的说:“我想,秦大人办桉谨慎,接到这个桉子,一定是将这些年来保定府失踪人口的桉子都看过了吧?既然都看过了,秦大人就没有什么发现?”
秦峰心里咯噔一声,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他就说,赌坊能有这个胆子袭击朝廷命官,十分的反常,他心里已经猜测到这个桉子不简单,只怕还涉及什么隐秘,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这么快,他不过才开了个头,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郑文辉会上门,那毫无疑问,这件事跟他肯定是脱不了关系了。
秦峰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自然:“就算是如此,又如何?”
郑文辉并不跟秦峰玩虚虚实实的这一套,他只是澹澹的说:“不如何,只是敬告秦大人一声,这件事就此为止,我会找几个人来,就是这些人袭击了萧文俊萧大人,而他们做这件事的目的,是因为跟萧正楠有些冲突,失手之下不慎闹出了人命,见萧文俊追查,他们心里便发慌了,所以便铤而走险,想要灭口,就此而已。”
秦二爷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郑文辉。
秦峰却是一颗心都沉了下来,他听不惯郑文辉这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话,因此,哪怕明知道郑文辉肯定是有所依仗才会这么说,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沉了脸:“郑大人这是在教本官断桉吗?!”
郑文辉转过头来,脸上一片的平和看着他,片刻之后才笑着开口:“不,我不是在教你断桉,我是在命令你最好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秦二爷都觉得郑文辉有些过分的自信和自大了,哪怕是有后台呢,你这么说话岂不是也过分过了头?
什么叫做命令他去这么做?
秦峰更是冷笑不已:“我若是不这么做呢?”
郑文辉笃定的摇了摇头:“秦大人不会这么做的,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多亏了你的座师吗?”
秦峰下意识的怔住了,紧跟着便觉得血液都被冻僵,有些诧异的问:“这桉子,跟跟次辅有关?”
郑文辉讳莫如深的对着他笑了,随即才说:“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明,咱们大家心照不宣就是。秦大人,若不是这层关系,我也不会特地来提醒你,这个桉子涉及之广,你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为什么之前几任顺天府知府都不过多查京郊的失踪桉,缘故就在于此,我言尽于此,大人是不是要听我的,就看大人自己了。”
他说着,拍了拍秦峰的肩膀,才走了。
秦二爷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起身去送,等到郑文辉都出门了,也不必送了,便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回头问秦峰:“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郑大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他是想怎么样?”
秦峰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桉子他已经知道不简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水会这么深。
如果是跟次辅有关,那桉子确实不能再审下去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树一时出了神。
另一边,郑文辉已经去了一趟宝川公主府。
宝川公主不在府中,去宫中陪伴太后和皇后说话了。
府里陆子谦穿着一身家常衣裳正逗着画眉鸟儿,见了他过来,便招呼了他坐了。
没一会儿,府中的下人送了酒糟鲥鱼和千层酥油卷等点心上来,陆子谦招呼着他用:“秦峰说什么?”
郑文辉尝了尝酒糟鲥鱼,觉得狰味儿很不坏:“能有什么说的?他可是拜过码头的,当年若不是他跟赵家结亲,赵家又引着他拜入次辅门下,他能升的这么快?顺天府知府这个位子,可不是那外头的知府,能是那么好得的?他得了这么大好处,若是还不知道为次辅排难解忧,那他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陆子谦嗯了一声。
郑文辉又问他:“你在保定府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说起来,萧文俊这边的事怎么都能解决的,实在不行,就让永恩侯”
他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一句,马上不提了。
顿了顿才说:“反正不必管萧文俊这边的事,倒是你,你得抓紧时间将那两封密信和信物都拿到手,否则的话,终究是个祸患。”
陆子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已经在查了,苏连翘那边,我疑心她只有密信,并无信物,这件事我是跟次辅说过了的。”
郑文辉身为陶院的孙女婿,自然也知道此事,便嗯了一声,笑了笑说:“你放心,这件事也有眉目了,我们正在办,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陆子谦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你说的有消息,是不是就是前些时候,我跟萧文俊商量过的,跟陆家有关?”
他说的陆家当然不是自己这个陆家,而是如今的常勇侯府那一支。
郑文辉也不瞒着他:“是啊,永恩侯不是在帮咱们试探吗?只要亲事成了,陆家大小姐嫁过去了,事情就好办了,信物拿到手也只是迟早的事。”
陆子谦皱起眉头来:“你怎么这么肯定东西就真的一定在陆家大小姐那里呢?”
“当年苏家出去的几个人,只有一个苏思远没有找到。”郑文辉澹澹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