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林安狠狠点头,“我在羊城只有胜哥一个依靠,不通知谁也得通知胜哥。”
这话说得陈德胜很是舒服,在林安肩膀上狠狠拍了两下,“去吧。”
林安背着比来时还要沉重的行李包混入归乡大部队,前往候车厅的路上,耳边不时传来票贩子倒卖车票的声音,竟是一点都不避人。
偶尔还能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自己被偷了,绝望的哭声惊起周围人的警惕。
林安坚持包不离手,眼不离包。不与陌生人说话,被人搭讪也不接话。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听到检票通知,这才起身排队。
进站上车,有人大大咧咧地抢占行李架,有人则是小心翼翼抱着自己的行李包,林安就属于后者。
下午三点五十分,火车启动缓缓北上。
“兄弟,你在哪家工厂打工?”
“大哥,你们厂一个月多少钱?”
“衣服好卖吗?在哪进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会儿牌,不玩太大,一毛两毛就成。”
诸如此类的聊天在耳边萦绕,总有一群精力旺盛的人不知疲倦,试图从别人身上找到优越感,或者是发财的机会。
……
张明亮翘着脚伸长脖子朝出站通道里面看,都出来好几拨人了,始终没能看见小舅子。
就在张明亮准备跟检票员确认这趟火车是不是从羊城过来的时候,一个神似小舅子的年轻人,孤零零抱着膀子往外走。
“小安?”张明亮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听到有人喊自己,林安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笑道:“哥,你咋来了!”
真是自家小舅子!
等林安检票出站,张明亮还有些不敢相信,上下打量林安:“人家出去打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咋还胖了?”
说话的时候,接过林安的行李包。
“嘿嘿。”
林安摸了摸胖了一圈的脸颊,刚说一句话,又觉得身子发冷,“赶紧回家,冻死我了。”
张明亮这才注意到林安只穿了毛衣和褂子,已经零下的天气,不得把人冻坏了,胳膊一伸把军大衣脱了下来。
“不用,不用。”林安躲开。
“我骑车,一会儿身子就热了,赶紧穿上。”张明亮以命令的口气把军大衣按在林安肩膀上。
自行车就在出站口台阶下面,林安坐在后座抱着行李包,“咱爸咋没来?”
“恁村那条连接柏油路的小土路重新修了,今天铺最后一层沥青,每家都得出丁,咱爸顾不上,就让我来了。”
张明亮解释完,又是问道,“小安,南边咋样?”
“挺好的!”
“你知道工厂打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不?”
当初去羊城时,姐夫就曾表示也想去看看,听他这么问,林安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进工厂的话,一个月应该有两百块左右。”
“咱妈说你跟人家学修摩托车,当学徒有工资没有?”
学徒?
林安纳闷,自己啥时候说是学徒了?谁见过月收入过千的学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