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罕叹道:“乌孙国力原本就在龟兹之上,人家嚣张一些也是应该的。不是苏姑娘出面,咱们兄弟今天这一关还真不好过。”
嘎鲁嘟嚷着骂了两声,忽然说道:“师兄,听说乌孙王子买那两个琅玕阁乐伎花了八千金,是不是真的?”
乌力罕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你今天为何闹这一出,吃醋了吧?乌孙王子挥金如土,出入女市比自家庭院还熟悉,花八千金买两个龟兹女子算什么?”
“那两个女子长得极美,与嬛罗公主相比都不遑多让。我也曾多次出入琅玕阁,怎么没有见过她们呢?”
“琅玕阁的女子向来都是轻纱覆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就算见到她们也不认识。”
“我早点儿发现她们,哪里轮得到乌孙王子?真是可惜了。”嘎鲁咂咂嘴巴,甚为沮丧,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谁偷走一般。
“她们怎么样和咱们没关系,把姑翼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才是咱们的本分。师弟,你得打起精神来,盯紧点儿。驿馆万一出了问题,咱们兄弟半世英名毁掉不说,还会累及师门,到时候师父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嘎鲁狂笑道:“师兄不用担心!只要咱们的刀还在,那个汉人就休想从白马城里逃出去1
诸王子出城,车马滚滚,分道扬镳。
姑翼站在城楼上,一直目送五位王子远去,才悄悄转了回来。
听到谍子的报告,相虺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晚上就要动手,他实在不想让那几个讨厌的家伙掺和进去。苏魅儿那里没消息,说明公主并无异状,这正是他最想要的结果。至于驿馆外那场插曲,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月亮升起来,银色的光辉笼罩整个白马城。
驿馆外,一队巡逻的龟兹士兵离开后,十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来,悄无声息地越过高墙,潜入驿馆内。
驿馆大门上两只巨大的灯笼,在风中一闪一闪,发出诡异的光芒。
黑影轻车熟路,避开驿馆暗哨,悄悄靠近嬛罗公主暂居的花陀楼。
花陀楼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木桥与岸边相通,闲杂人等未经许可,很难靠近。可见相虺为了留住嬛罗公主,煞费了苦心。
黑影从暗处现身,看看桥上的守卫,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为首之人伸出右手,竖起两指,向下一按。
两个黑衣人得到命令,悄悄没入水中,如游鱼一般,连水花都没有溅起一点。
两个龟兹守卫手按刀柄,在木桥上来回巡视。
突然,两道白浪从水中炸起,飞掠桥上。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刀光从白浪中掠出,刺穿他们的喉咙,血与水一起飞溅出去。
两个黑衣人从白浪中现身,伸手扶住守卫的身体,缓缓放在桥上。这个过程看似复杂,其实不过一瞬,花陀楼里根本没人发觉。
黑衣人做了个手势,数道黑影从岸边掠起,冲上木桥,轻如狸猫,疾如猎豹。
眼看黑衣人扑到花陀楼下,崩崩崩,弦声雷动,数支弩箭从楼中飞出,气势如虹。
“不好!有埋伏……”为首的黑衣人顾不得暴露形迹,大吼提醒。
箭镞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几个黑衣人来不及躲避,被弩箭射中,惨声嘶嚎。
“穿缟弩1为首之人面色大变,古语说:“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飘鸿羽。”这种弓弩反其意而命名,力量大,射程远,速度快,百步之内能穿透多层皮甲,可谓霸道之极。一旦遇上,九死一生。
“冲过去1黑衣人首领舞刀狂吼,他们此刻身处木桥中间,又在穿缟弩的射程之内。不能一鼓作气冲到花陀楼下,就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再有几轮箭射下来,活的人可能没几个。
黑衣人发出狼嗥之声,舞刀猛冲,在丢掉十几具尸体后,终于扑到花陀楼下。
黑衣人首领眼都红了,原以为一鼓而下的战斗,如今连正主儿的面都没见到就损失三成人手,这个代价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他望着漆黑一团的花陀楼,将刀一挥,大喝道:“冲上楼,把那个汉人给我活剁了,为兄弟们报仇1
又一阵狼嗥暴起,黑衣人破门而入,冲进楼内。
“哧哧哧……”黑暗中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几个黑衣人从楼内倒撞而出,双手掩面,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黑衣首领借着月光,看到那些手下血流满面,指缝间乌芒闪动,竟是数枚细如牛毛的毒针。
“鸠尾针1黑衣首领一眼看出那些毒针的来历,骇然失色。此针乃刈鹿楼的独门暗器,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死在此针之下,他如何不晓得?龟兹人的谍报中只有那个汉人守护此楼,刈鹿楼杀手怎会出现在这里?
中了毒针的黑衣人哀嚎一阵便寂然不动,鸠尾针之毒名不虚传。
“头儿,咱们怎么办?”侥幸活下来的黑衣人惊恐万状,花陀楼中还不知藏有多少刈鹿楼杀手,他们就剩下这点儿人手还怎么劫持公主?
“我们被龟兹人出卖了,今晚活着逃出去,绝对和他们没完1黑衣人首领咬牙切齿,今晚功败垂成,再强撑下去的话,手下这几个人谁也逃不出去:“分头突围!走一个是一个,把消息传回去。天狼骑兵一到,就灭了白马城1
余下黑衣人不敢怠慢,分头突围。他们不敢从桥上撤离,一个个没入水中,仓皇逃命。
黑衣人首领看到手下成功脱逃,一颗心松了下来。根据经验,他断定楼中的人手并不多,否则对方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他们轻松撤退。机会稍纵即逝,他不敢再迟疑,从暗处掠出,奔向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