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具备神性的天选之人。这种情况在当下环境极为罕见，因为道途教育普及层渊后，各个文明都认可后天飞升登神的‘神拥者’道途体系，对于原始自然的先天神灵，反而评价一般。”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神灵往往具备高度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模式，不认可叙事级文明的‘道途叙事’，因此往往是被叙事级文明疏远和打击的对象——「湮灭圣殿」除外。”

他很好地表现出自己作为学术官僚的气派和特长，把自己缜密的逻辑和搜集信息的能力部表现出来，每一页都有着醒目的标红和恰到好处的注解，对于阅读者而言十分友好，有理有据言简意赅，让巴尔科蒙颇为欣赏。

虽然阿特刻兹没有点明，但巴尔科蒙已经很明白他在说利奥兹属于哪种情况了。

自然神灵？这东西已经过时了。

在这个人人攀登道途的时代，自我实现，自我升华，自我飞升，本身就是叙事级文明所勾勒的宏大叙事。

叙事级文明用这种手段和口号，跨越了种族和地理的间隔，能够实实在在地从思想和物质上凝聚人心，对于自然天生的神灵，自然没什么好感，后者注定了不可能是叙事级文明的嫡系。

巴尔科蒙并不在意自己先知道神性，此刻却反而被阿特刻兹所教育，在他看来，这反而更加印证了自己选定的后继者具备着过硬的学习素质。

“既然利奥兹没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好事。”

巴尔科蒙点头：

“自然神灵算是个无害和中立的形象，何况等到他真的飞升登神，起码也得四五百年——自此之前，就继续坚持只培不养的方针，但可以适当给利奥兹一点自由度和发挥空间。”

“您的意思是？”

“该给他学点技术就学点吧，他哪怕组织一些团体，注册工坊和企业，甚至连参军，也是可以允许的，适当发点福利补贴，让人家感受一下水晶之塔的善意。”

巴尔科蒙说：

“白烛星教育程度很高，我们的学生都是出色的法师，神灵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对于他们来说没有诱惑力。就是真吸纳了点人，以利奥兹的性格和智力，也不会搞出来裂土封疆的事儿。”

“至于他跟琉娥、范伦科夫、韦拉齐之间那点破事儿，我们就不要提了，对谁都尴尬。对了，你尽快把他的户口也落下来，到时候如果他想出去转别的文明，我们也想松手就松，想使绊子就能使得了。”

“唯一一点：绝对不能让利奥兹参政，水晶之塔是高贵的唯物主义文明，我们绝不承认神灵是具有合法政治席位。否则会给我们的平民造成不好的影响，明白了吗？”

巴尔科蒙一席吩咐，在阿特刻兹看来算是释放了一个信号：水晶之塔文明现在神经高度紧绷，以往对于神灵的研究是可以直接摆在台前研究的，但现在跟夜蝶联邦的战况不利，对于那群唯心主义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阿特刻兹还跟巴尔科蒙谈了谈利奥兹的课程安排，巴尔科蒙含糊表示“你看着办，我不懂教学。不用特意宣传水晶之塔文明的形象，但可以多宣传夜蝶联邦的狗屁倒灶事。”

这一句话更加加深了阿特刻兹的信念，从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其实完可以推测出很多消息。

比如生育率高的地方，往往死亡率也高，可以推测出来人们是被迫采用一种以量取胜的战略去对抗天灾、战争和贫穷。而到了和平年代，城市化进程恢复，卫生条件提升，死亡率大大降低，抚育孩子的成本更高，导致人们选择优生优选的策略，减少了出生率。

巴尔科蒙这番言论，更多是透露出来对敌国形象的担忧，说明前线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夜蝶联邦取得了关键性的战役，或者获得了某些进展。

于是，在说完了利奥兹的安排后，他装作不经意地提到：

“部长先生，之前您拜托我去寻找的薇尔利亚，可以确认，她已经复活了，遗迹和墓穴在五年前就被挖空了，接下来想确认她的位置只是时间关系，您看什么时候去安排我们的那位金龙志愿英雄前来白烛星？”

“哎，别提了。”

巴尔科蒙随意地说道：

“夜蝶联邦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武器，现在发去银河眼战线的信息，部石沉大海，我们根本不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啊，你那个事儿暂时也不用着急，目前最高会议下来了新一轮的征兵任务，需要我们白烛星提供3000名泽塔阶的精锐施法者，要求对文明忠诚、坚定唯物、学习成绩良好、有极高的爱国热情——你好好帮着，物色人选吧。”

阿特刻兹低头答应，背后却是渗出一身冷汗。

——上次水晶之塔文明，向大学生征兵的时候是400年前。

那会儿他们遭到社会的入侵，差点亡国灭种。

别看巴尔科蒙嘴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比较轻松，但实际的表现不容乐观，也许文明已经输了四五场关键战斗了。

巴尔科蒙没有把话说明白，其实在他心里也很清楚一件事：

短短七天时间，银河眼战役遭遇重大挫败，双方大量人员伤亡，会战失利，就连赫赫有名的金龙武僧也因为后勤整休不足，无法出击。

此刻的银河眼战场，已经化身成了层渊最大的绞肉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