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理性呼唤他剧烈挣扎反抗，一边是血脉中的恐怖镇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凶猛地轰击着他的意识，让安迪法感到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撕裂粉碎。

“安迪法。”

但对于当事人的安迪法来说，他此刻面临的压力太大，精神上的高压和肉体上娜丽雅以绝对的生物压制，造成的逆反刺激，给安迪法带来了如坐针毡一般痛苦的感受。他面色越发潮红，思维逐渐崩溃，肉体与意志的双重刺激让安迪法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基本逻辑。

娜丽雅单手结出神术的法印，随后呼唤着他的名字，接着抬起手，端起他的下巴，金色的双眼居高临下，不带任何一丝情感地望着他。

「说，你对你忠实善良的妻子，都隐瞒了什么？」

娜丽雅平静地训斥着他。

一旁的温蒂捂住口，出于理性，即便受到强大的血脉压迫，她也没有出现尖叫或者不堪的行径，而是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口，不发出任何声音。

安迪法张开口，上下垂着脑袋，目光涣散，眼中最终只剩下了娜丽雅一人。

娜丽雅端起安迪法，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搔挠，用指关节抻开他打结的发丝。

看似是在爱抚和关心，一位贤淑温良的萝莉娇妻，对遭遇了事业滑坡、沉重打击的壮汉丈夫，百般依赖体贴。

可那幅场面……

在温蒂看来，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错位感。

就如同主人与小狗。

「说吧。」

娜丽雅口吐神言，为了追求效率，毫不客气地祈求了神力，对亲爱的未婚夫下达了命令：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是、遵……遵命。”

安迪法·莫洛迪娅，水晶之塔的学阀子弟，濡轮航运工坊的接班人，在层渊中都算是体面人的阶级，不仅如此，年纪轻轻还能达到泽塔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现在，他却如同卑贱的奴隶一般，满脸潮红，甚至干脆跪地，舔着娜丽雅的脚背，恭敬地陈述起自己的罪行：

“就在你刚出去不久，拍卖会上出现了一个名叫诺比西的星球，根据官方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上面有着各种不错的资源，但只需要250万铵金就可以拿下。”

“所以呢？”娜丽雅追问道。

“我……”安迪法肩膀耸动，颤抖着说道：“我花了……2620万铵金，溢价太多，已经超过了原本的价值。”

“溢价了40——还好，姑且还在忍耐范围内。不过我敬告你一句，虽然我答应贷款13亿铵金给你们作为援助资金，但是也不能乱花钱。”

娜丽雅顿了顿：

“不，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瑟瑟发抖的。”

她五指轻轻扣入安迪法的头皮：

“安迪法·莫洛迪娅，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请您原谅我，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安迪法面容极为难堪，他一边跪地磕头求饶，一边哭诉道：

“我们的身份似乎被看透了，连拍卖计划都被看破。”

“我们原定计划购买的星球：普罗托11、绿湾星、海兰-2——12颗星球里，9颗都遭到了哄抬价格，2颗被抢走，好不容易到手了两颗星球，也出现了溢价60的情况，还有颗星球不知为何，远远超过了我们的准备资金，导致流拍了，但又是我们必须拿下来的星球，因此我不得不联系官方，花了一大笔钱，试图私下回购……”

“也就是说，”娜丽雅闭上眼，手指虚空敲击，珠算得出精确数据后，冷冷说道：“你至少让我们额外支出了129083的费用？”

这已经不是严重超支预算了。

娜丽雅目光一瞬间降到零度。

根本就是犯罪！

对于雷德·金的信徒来说，这就是亵渎！

“这，这其实还不是最糟糕的。”

安迪法苦涩地说道：

“刚刚对接的调查公司，突然通知我们：我们拿下的两颗星球，分别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叛乱。”

“安达罗行星明明有了联合政府，突然间因为民族矛盾开始内战。”

“瓦洛恩行星更加离谱，几乎是一瞬间出现了不该有的气力风暴，原本崇尚自然科学的科技文明，一下子就被污染，变成了人均颠佬，弱肉强食的武斗家文明，整个星球都放弃了科技和教育，完沉迷于求仙问道和武斗修行了。”

“这两颗星球……在迅速贬值。出现了这些问题，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下家处理掉。”

娜丽雅闭上眼，手指迅速敲动，珠算出数据，随后睁开眼：

“2362亿。”

“因为你的愚蠢和短见，我们将投入进去23亿铵金负责将这两颗星球恢复到正常状态。”

娜丽雅看向安迪法，如同看着一具会说话的尸体。

“你最好尽快找个方案补救。”

“那个……”

在一旁观看很久的温蒂·得斯提斯，此刻弱弱地举起手：

“其实，这不应该只是安迪法学弟一个人的问题。”

她话音未落，立刻被娜丽雅刀锋般的目光削到浑身颤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补充道：

“因为说句实话……”

“被坑到的人，几乎占满了整个拍卖会的席位。”

“为什么这么说？”娜丽雅道。

“因为……”温蒂苦笑：“我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