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二十年约期将至,郎武边境早已是暗流涌动。
“报!镇东司急报,武军屯兵江野边境,情势危急!”
“报!戍北司遇强敌来犯,平、相二城有被攻破之险。”
近几日,前方战报频频,边境发生了多场血战,危机四伏。
郎王更是夜不能寐,忧心忡忡,一面下令各司严阵以待,坚壁自守;另一面则遣使者速速前往云国求援。
本就积贫积弱的郎国,经此一疫与叛乱后,军力越发凋敝,更是难以与武军抗衡。
就连郎国的军士乃至百姓也都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但未曾想到这一战却来得如此突然。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以郎国一己之力对抗武军,无疑是死路一条,绝无胜算的可能。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一时间,从都城到边境,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郎人们,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云国的身上,这个每年攫取了他们赋税一半以上的宗主国,是时候展现出他强大的力量了!
然而,一连过去了二十余日,皆未见到云国率兵来援,就连出使的使者也没有音讯。
直到,在第三十日时,终于等来了一个使者的到来。
不过,来的却是武国的使者!
一个,藏在面具后的人!
“郎王!我王料知云国的援军怕是来不了了,特遣我前来劝说你们开城投降,交出失地,重修友好!”武使大义凛然道。
郎王闻听,勃然大怒道:“回去告诉武冀那狂妄小儿,二十年前兵退南海之滨,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苟且偷生于一隅,岂有谋国之心!若非郎武止战之约,尚得喘息之机,只怕早已落败而亡!而今,背信弃义,怎敢在我大军面前胡言乱语,夺城掠地,当真是痴心妄想!”
武使听了后,义愤填膺道:“大王!想我武人这二十年来,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报仇,为了复国!郎武本是一家,理应同舟共济,同仇敌忾才是,当年你们扶氏一门临阵倒戈,倚靠云国,致使武国分裂至今!我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足足等了二十年,终于等来了今天这样的机会,武国统一,势不可当!”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扶炎霍然起身,狠狠地盯着他道:“我王天纵英明神武,奋发图强,这是国之幸,民之幸,天下之幸!”
武使这时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们的王确实很厉害,暗通敌国,自毁国门,戕害族人,这片土地,不是你们打下来的,而是拱手让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逼问道郎王:“大王,当年的扶家军何在?夕者四方同盟军如今还有几人生还……”
“住口!”郎王立即打断了他,严声呵斥道。
“你不是武国的使者!”郎王勃然大怒道。
“我必是武国使者!”那人坚定的答道,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不屑的神色。
说完,那武使慢慢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来。
郎王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朝着眼前这使者看了许久,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隐隐透着一股凌厉之气,似是愤怒,似是畏惧!
突然,他一声低吼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这一声怒吼,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四娘三人站在侧殿的一旁,也是吓得心惊胆寒,玲珑暗自心想:这郎王果然是个不安定因素啊,怎么动不动的就要砍人!”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郎王,你要打破这规矩吗?”那武使毫无畏色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郎王的大刀已亮了起来,刀芒带着一股血腥味!
就在所有人都惊呆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一声冷笑,而后骤然道:“扶不服!郎国的命运就断送在你这刀下了,值了!”
说完,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朝堂上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谁也不曾想到,他们的王,竟然公然斩了一个来使,这是何等的霸道!
不过,众人心里也明白,这对武国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同时也意味着郎武之间怕是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事已至此,唯有一战!
这时,扶炎快步走上前来,高声问道:“诸位将士,谁肯与我出战?”
他一连问了三声,除了天门、温纶和翁良飞三位司尉,其余的将官皆无人应答。
郎王环视了一圈眼前的这些人,一脸肃然,随即沉声道:“天道好轮回啊!”
这时,底下的众将官们窃窃私语了起来,有推脱媳妇生产的,有说老母八十大寿的,还有预感到自己将要生病的……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苟且找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并义正词严的呵斥着对方。
这群人,很快便由小声的窃窃私语变成了高声的辩论,场面一片混乱!
扶炎见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他迅速抽出宝剑,一剑将殿中的大柱斩断,大声喝道:“尔等皆为卫国之士,理当以进死为荣,退为耻!倘有贪生怕死者,视为奸佞,杀无赦!”
一个“杀无赦”说出口后,空气中似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身前的将士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骇然。
就在一众人惶惶不可心安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封快报。
“报!大王,云国使节求见,云国答应出兵来援!”传令官高声呼道。
朝堂上的众将官闻听,无不满心欢喜,纷纷亮出刀剑,从殿中走了出来。
唯有扶炎一人尴尬地站在那里,拔剑四顾心茫然!
郎王这时也走了过来,当他路过扶炎的身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砍断的柱子,严声道:“这柱子,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