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浓春时节,院里的西府海棠开的正好。
一阵疾风吹过,枝头的海棠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花瓣被急雨砸下,落了一地。
云挽月坐在窗口发愣,丫鬟翠衣瞧见这一幕,小心翼翼的接近,然后去把窗户关上:“王妃,风大,你小心别着凉了,您就是不小心自己的身体,也得为没出生的小主子着想。”
翠衣的目光往下看去,自家姑娘是澜王夜北澜的王妃,如今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王妃的身量消瘦,宽大的衣服把孕肚遮挡起来,可还是能隐约瞧见肚子了。
云挽月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丫鬟翠衣问道:“裴悯来了吗”
“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翠衣说完,就按照云挽月的意思,把裴悯带来了。
裴悯进来之后,瞧见云挽月那过分苍白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裴悯开始给云挽月诊脉,翠衣已经在外面守着了。
翠衣防备的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王妃见了裴悯!更是不能让人知道,王妃有了身孕!
因为,王爷并不想让这个孩子到来。
翠衣忽然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脚步的声音,还没等着回头,人已经被捂住了嘴。
紧接着,从回廊的尽头,就走进来一个人。
先是瞧见一双沾着水的鹿皮靴,然后就一身带着暗色云纹的长袍,接着就是那张俊美的脸,最后就是那一双含着冷意的凤眸。
是王爷!
翠衣的眼睛瞪大了,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给里面的王妃通个信,但是她努力呜咽出来的声音,散在疾风骤雨里面,没有激起一点波浪。
此时的云挽月,正在和裴悯说话,她怜爱的捂着自己小腹,抬头问道:“裴悯,你说这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裴悯想了想就道:“男孩吧,男孩我照顾起来方便一些。”
他之前的时候欠了云挽月一条命,答应过云挽月,她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让他做任何事情,如今云挽月提出的条件,就是护住这个孩子出生,并且让他带走这个孩子。
屋外的夜北澜,听到这样的对话,猛然的就把门踹开。
风和雨,一起冲入温暖的室内。
云挽月本来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的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如同防备野兽一样的,防备着外面来的夜北澜。
夜北澜是她的夫君没错,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也错,可是夜北澜并不想让这个孩子来到世间!
之前两个人一起中了情蛊,荒唐一夜过后,夜北澜可是给她灌了三碗落胎药!怕的就是她有孕。
可是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有了孩子。
本来她自己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当这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腹中开始萌芽,云挽月就舍不得这个孩子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让夜北澜知道,她有了身孕,夜北澜会怎么样对她是再送上一碗落胎药吗
夜北澜的眼睛,好像的带着毒勾一样,在云挽月的小腹上扫过。
云挽月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往后瑟缩了一下。
夜北澜的神色冰冷:“云挽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与人通奸!你这个孩子……是裴悯的”
裴悯站在一旁,微微蹙眉,这个时候竟然罕见的给云挽月说了一句话:“王爷,你误会了,这个孩子是……”
话音未落,云挽月就打断了裴悯的话:“这个孩子是谁的,也不会是夜北澜的!”
“裴悯,谢谢你能来给我诊脉,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了,你可以离开了。”云挽月开口道。
她不想连累裴悯。
裴悯是太医院最年轻的郎中,如今也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夜北澜还不会动裴悯。
夜北澜微微的侧开身子,给裴悯让路,然后冷声道:“怎么你还想留在这,看我怎么管教王妃”
裴悯离开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留下一句:“既然不爱,为何不早早的放她离开”
夜北澜在心中冷笑,放云挽月离开云挽月今生,都不配得到自由!她害死了那么多边关将士,让蓉儿一家上下八十口,都死无葬身之地,她也配吗
裴悯离开之后。
屋子里面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北澜走近了云挽月,唇角微微勾起:“说吧,这个孩子是谁的不会真的是裴悯的吧”
“若不是早前的时候听闻,裴悯入宫伺候陛下的时候,就已经净身了,我还真要误会裴悯就是你的奸夫了。”
“那么,不是裴悯的,是谁的”夜北澜的声音微沉,里面听不到质问的语气,可越是这样平静,云挽月就知道,夜北澜越生气。
云挽月抬起头来,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王爷又不爱我,也早就有了休妃的打算,那这个孩子是谁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不会占用了你这王府世子的位置的!”
云挽月现在只希望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生,至于什么王府世子不世子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要去争世子的位置。
就算是孩子能平安出世,也未必会平安长大。
沈蓉儿和夜北澜爱的死去活来的,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个空壳王妃生的孩子,当了这王府的嫡长子
沈蓉儿那么喜欢夜北澜,到现在还没有嫁进来当侧妃,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熬走她,然后嫁进来当正妃吗
让夜北澜知道这个孩子是亲生的,这个孩子就绝对没有活路了,可若是让夜北澜认为,这个孩子是她和人通奸所生,那夜北澜或许会恼,或许会怒,但是她未必不可以给孩子争一条活路!
夜北澜的声音,冷的好像来自深渊地狱,让人发颤:“云挽月,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王妃,你如今与人通奸,还要这样理直气壮吗”
“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不需要我动手,你、和你肚子之中的孽种,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夜北澜听到这,就冷笑了起来。
孽种吗这个词落在云挽月的心上,让她的心跟着隐隐作痛。
“你有本事,便是杀了我!”云挽月冷笑了一声。
夜北澜听到这,双手的青筋暴起:“你别以为我不敢!”
哗啦一声。
夜北澜随身的佩剑已经出鞘,抵在了云挽月的脖颈处,云挽月甚至能感觉到明显的刺痛。
细小的血珠,从云挽月的雪白的肌肤上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