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大喜,正想追问下去。
他却补充道:“但你要三思,你如今之所以丢失了全部功德还能暂且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便是因为有小玄子的契约在吊着命。有此契约,你还能再活四个月。”
“要是没有呢?”
“不知山的神果六天后便会成熟,可以采撷。没有契约,你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
“一个月……”我盘算道:“那就是,我这辈子能否再活下去,六天后就可以见分晓了。如果神果也救不了我……那即便再多活三个月,能找到下个法子救我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解,现在就解!”
白虎为难叹息:“待半个月后,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再解也不迟。”
“既然世事早就天意注定了,那早解晚解,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也发现了,玄晔的身体不太好,应该就是被我影响到了……何必,再多承受四个月的反噬呢。”
“彼之砒霜,他之蜜饯,是他心甘情愿承受反噬,为你续命。”
我抿了抿唇,心意已决:“白虎,把法子告诉我吧!”
白榆见劝我不得,便勾唇自嘲似的沉笑了声。
走过来,抬掌示意我贴过去:“手。”
我立马会意,将手贴在了他的手上,与他掌心相合。
他闭上眼睛,运功时周身桃花盘旋翩跹,一个个漂亮的金色小篆文字出现在我的身畔,绕着我肆意盘飞,缓缓落在我的衣服上,融入我的身躯血肉里……
“此乃解契之法,我已秘传给你,你,夜中趁他熟睡,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契。
但契约一解,青染,你就会五感渐丧,最开始,可能会感觉不到痛,吃不下东西,嗜睡,然后是精神难以集中,丧失味觉、嗅觉,再然后,会失明、失聪……
你的**,或许会生出很多异样,到了后期,症状渐多,你瞒不了他的。”
“那就趁我还活着,让他多心疼心疼我吧。”
白榆那我没法子地叹气:“你啊,总是那么执拗。”
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子:“此乃寒魂珠,是多年前师祖母天后娘娘赏赐给我的小玩意,把它带在身上,可保你的肉身不会生出尸斑,僵硬生腐。
除了身体会变凉,表象方面,旁的与大活人,不会有什么两样。”
我接过那颗散发着盈盈幽光的白玉珠子,点头,感激道:“谢谢你,白虎。”
白虎低头沉默,很久,才同我商量:“青染,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呆住,不明所以:“啊?”
白虎心虚地深呼吸:“若是、不方便,便算了。”
我顿了顿,瞧着他那心事重重的模样,想了会儿,主动抱上去:“方便,朋友之间抱一下,不出格。”
不知道为什么,从苗疆回来以后,我就总觉得白虎身上有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
我好像,忘记了他说的什么话……
那话,貌似还挺重要。
我主动抱住他后,他也控制不住地抬胳膊抱紧了我,沉重的喘息扫过我耳畔,他启唇,嗓音翁哑似在向我承诺:“青染,我不会让你死的……总会有办法的,你和小玄晔,一个都不能少!”
我闭上眼睛,欣慰地笑:“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玄晔,遇见了你。”
他咬了咬牙,抱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佛前三炷香都燃罢一半了,他才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放开了我。
“好了青染,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你那个爱吃醋的夫君又该找来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打发我先走。
但,现在好像已经迟了。
因为我看见玄晔的身影出现在佛堂前深深夜幕中的玫瑰花海那一头了……
既然来了,那不如,再趁机小小利用白虎一下。
“对了白虎,我想问你,你和玄晔的师尊……到底是怎么回事?玄晔,是真的误会他师尊了么?当年,是不是真有什么隐情?”
白虎负袖昂头,盯着正堂金光笼罩的佛祖金像,淡漠道:“这些,你不需要了解。”
我抓住白虎的袖角死缠烂打:“我想知道。”
白虎清冷地睨了我一眼,“太曲折了,那些事,你夫君压根不愿相信,你听了,也于事无补。
我与他兄弟一场,看着他长大,他什么脾气,我太清楚了,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倔强性子,伤过不少人的心。”
“我不告诉他,我就是好奇。”我不依不饶地问白虎,“我明白有些事,你不能当着玄晔的面说。你和我说,我发誓,会替你保密的!”
白虎显然不吃这一套:“发誓有什么用,反正你……也虚成这个样子了,发什么誓,都毫无意义。”
我心累叹气,低头,却看见佛像供桌下露出了一条黑色的狐狸尾巴。
拿它没办法地把它从供桌下扯了出来,抱进怀中,“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黑眨巴眨巴眼,开始用爪子胡乱比划,比出了个拥抱的姿势后,我挑眉,凑到它的狐狸耳边小声问:“是刚才,我抱白虎的时候?”
大黑立马点头如捣蒜!
我松了口气。
还好前面的……它没听见。
揣着大黑,我厚着脸皮耍赖:“我不管,你今晚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赖在这不走了,你要是走的话,你去哪我去哪,要是玄晔问起来,我就说你欺负我,他如果和你打架,我病成这样,肯定是拦不住你们的……”
白虎头疼揉额:“所以小姑奶奶你今晚是故意逮着我折磨我的吧!”
我硬气颔首:“对啊,毕竟只有你才清楚当年的所有真相,我是个喜欢吃熟瓜的女人,吃瓜吃不全我很难受的好不好!”
白虎为难嘟囔:“当年我师尊陨落前,曾给我下了封口咒,我要是胆敢把真相说给玄晔听,老天爷肯定会劈死我!”
“但是现在这里没有玄晔啊,你说给我听,不算违规。”
白虎扭头瞧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静了几秒钟,终归还是妥协了:“白天你们在花园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一点。只能说,怨不着谁,只怪师父当年伪装得太好,连他,都骗过去了。”
行到佛案前,伸手揽袖,给佛像旁的长明灯添了勺灯油,“当初小玄子初入镇魔殿时,已经不认识师尊了。
其实早在与归墟龙族那场大战爆发前,师尊就已经提前命人去打探小玄子的消息了。
本想着在事前先将小玄子偷过来,锁在镇魔殿予以保护,强行让他置身事外,这样就能在归墟龙君伏法后,以小玄子大义灭亲,一直在归墟同镇魔殿暗中联络,揭发罪父,这才令师尊在大战中大获全胜为由,说服天界众神放过小玄子,并顺理成章地请求天帝师祖下令让小玄子继承归墟龙君之位。
可万万没想到,所有后路师尊都帮他铺好了,却独独没算准归墟龙君竟阴险恶毒到把自己儿子炼成魔物傀儡的地步……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他们是神,玄晔可是他的亲子!
师尊得知这个消息后,心疼得恨不得立刻就提剑把归墟龙君的首级给斩了。
事已至此,原先的计划肯定都不能用了,大战迫在眉睫,师尊也想不出其他好法子来应对归墟龙君那一招了。
后来,只能舍弃为玄晔争取更有利的局面,权势、地位、包括自由……通通都不能想了。
当务之急,我们镇魔殿只能竭尽全力,去营救玄晔,保住玄晔在大战之时,不被归墟龙君利用,尽量不让他参与大战。
师尊说,只要玄晔不动手,一切都还有回旋之地,只是,麻烦了些而已。但至少能保证玄晔性命无忧。
于是在两族交战之日,师尊不惜调走了身边所有得力的亲信,连天帝遣下来助战的仙君神官都被她一道调走,只为了竭尽全力地将玄晔从归墟龙君手中抢回来。
而她自己,则带兵前去拖住归墟龙君,独自与归墟龙君血战交手了十二个时辰,才终于平息了那场动乱。
师尊前脚刚鸣金收兵,后脚就带伤,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直奔凌霄宝殿去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行把玄晔从众神的虎口下抢回来。
但,甫一将玄晔接回镇魔殿,师尊就发现玄晔不对劲了,一番查探,才晓得是因为归墟龙君早年唯恐自己的儿子与镇魔神尊走得太近,同镇魔殿勾结,坏他好事,于是为了永绝后患,便将小玄子的情根抽了出来,毁掉了。
没有了情根,小玄子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多强烈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