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扭头看向跟上来的玄晔。
这样做,真的不会把这个胆小的弟弟给吓出毛病?
玄晔猜中了我的心思,温和道:“有样东西,就在他姐姐的房间中。那东西能把鬼魂困在其中,强行留她在人间不能轮回,但同时也会一点点损耗鬼魂的阴寿。
今年七月半之前,如果鬼魂还不能下去投胎,则会彻底魂飞魄散。”
困住鬼魂的东西?
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该就是张蔷的卧室吧。
“你将事情告诉他,可以让他带你去他姐姐的房间。你要是担心会吓到他,不想告知他,也可。大不了你自己偷偷进去找,只是到时,可千万别被人当贼拿了。”
“……”
我怎么觉得这男人一遇见张强的事,就喜欢给我摆脸子威胁我呢!
——
平平静静的一顿晚饭吃完,撂碗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
我在小强摆弄洗碗机那会子,犹豫着把事实告诉了他。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白着脸摔了个狗吃屎。
二楼,张蔷房间。
我在玄晔的提醒下找到了被张蔷藏在床板底下、黄布包裹、贴着符的玲珑八角宝塔……
而张大少爷也撬开了她姐姐的书桌抽屉,从里面扒出了一本奇怪的笔记。
翻开笔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黑字。
“沈老板独子,沈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最高学历本科,经常出没在向阳路的珊瑚酒吧,活动时间大致在晚上九点至凌晨三点。”
“刘越,太平银行行长二儿子,在校研究生,喜欢去月亮歌吧唱歌,会在每周三固定去一次南山洗浴中心。”
“蒋玉南,甲骨文教授小儿子,常出没清河酒吧,有女朋友,女朋友有个大一的弟弟,长相勉强过关……”
张强越翻那些记载着男人资料的笔记,脸上的颜色越难看。
翻到最新一页,张强气得把笔记本都给摔了:“江周!那可是我们姨丈的妹夫!张蔷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瞟了眼怒气冲冲的他,淡定地把宝塔送给玄晔,好让他帮忙撕掉那张怪符,“你生什么气呢?万一不是你想的那个情况呢。再说,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应该最了解她的为人,也应该最清楚她近来的心态变化。”
“不!我不了解!”张强语气强硬地反驳我:“她从小就恨我!我们俩,一点都不熟!即便我怎样舔着脸去讨好她,奉承她,她心底对我的恨意也从没消散一点!她这是在恶心我,是在报复我们的妈妈,是在报复我全家!”
我更了更,听得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张强抖着手又把笔记本从地上捡了起来,红着双眼平复了一下语气,喘着粗气说:“二姐……她也是上大学以后才来的省城。以前,她都跟着奶奶住在乡下……很贫穷落后的乡下。”
他说着,手却渐渐地,把笔记本攥得更紧了。
“我妈和我爸结婚得早,十九岁两人就有了我大姐。但我大姐的降生却并没有给家中带来欢喜。我爷爷奶奶,都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大姐小时候,差一点就被爷爷奶奶给卖了。
我奶奶那时候还是我妈的顶头领导,我妈害怕她,加上后来我妈离开了省话剧团选择进入影视圈,让身为省里专管戏剧话剧这两项的领导奶奶很不高兴。
奶奶本来就对妈生了女儿不满,又因为这件事,开始处处刁难我妈。也是碰巧,我妈刚拍了一年的戏,就坠马摔流产了。
医生告诉我爷爷奶奶,我妈那一回摔得很严重,可能以后都无法怀孕了。这让十分看重香火传承的我爷爷大发雷霆,我奶奶也根本不避讳地怂恿着我爸重新找个女人借腹生子。
也许就是在这种环境的浸染下,才让我妈也开始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怀的竟然不是个男孩。
大姐和我说过,她小时候我妈总是喜欢边用鸡毛掸子抽她,边哭着抱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爷爷奶奶拉着她去陌生男人面前盘算着要把她卖给别人当闺女的时候,妈妈就在墙角后站着,但是妈并没有阻止。
到头还是爸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地从工作单位跑回家,把大姐从陌生人手里抢了过来。爸为了大姐的事情和爷爷奶奶大吵了一架,爷爷奶奶这才打消了把大姐卖人的念头。不过,后来还是会常常给大姐受白眼。
我妈生下大姐后,过了八年才再生下我和二姐。听说妈那时候一下手术台,就嚷嚷着要看孩子,得知是双胞胎,有个女儿,我妈当场要把我二姐捂死。
尽管我爸在旁边千劝万劝,我妈都依旧接受不了二姐。我爸那时候也是走投无路,才把二姐送给乡下奶奶抚养。据说我亲奶奶在看见我爸塞给她一个刚出生的女娃时,寒着脸大骂我爸畜生,老了老了还要被龟儿子吸血,我爸要是敢把孩子丢给她,她回头就把孩子甩河沟里淹死。
但最终,我爸还是逃命似的开车跑了,我亲奶奶也没有把二姐甩进河沟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