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曾于楼中共过事的跑堂伙计说道,楼中奇景堪比皇宫典藏,楼中美食汇聚天下之萃,楼中雅乐亦是堪比往昔王庭庙堂,香韵陪堂亦是万里挑一。
欲进此楼,须持天心楼私发楼函,且非以下几种皆会被拒之门外。
非富贵乡邻者不能,非文孺传学者不能,非孝义为人者不能,非护国戍边者不能,非清廉为民者不能。
五种规矩,不满者皆不得入,这也导致天心楼曾是诸多达官显贵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人要说,既不让进,大爷还不稀罕。
谬以!
须知天心楼楼主乃是江湖中交椅上响亮的人物,其人脉之广,片语只言便可救人于水火,辗转腾挪便可助人腾达,更有人曾隐秘透露,楼主其实可直达天听。
虽难佐证,但仅此一点,便足以另天下富贵强人求访一试。
今日天心楼竟免费迎客,心中怀着憧憬,怀着好奇,怀着忐忑的众人根本无从思虑。
只眨眼间便将诺达的五层阁楼塞满,这还不算,楼外密麻的人群正在迅速袭来,不为其他,只为一睹楼中奇景,一听白修讲文。
“啪1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堂木拍案声响,嘈杂的楼里顿时静了下来,停留在楼外的人群也将目光皆投向站于桌案之后那人。
只见老者须发皆白,又着一孝色长袍,站如青松,精神饱满,全然不似这年龄那般老迈。
待到楼里内外安静,老者放下堂木,接过侍童手中酒碗,满饮一口,继而拱手笑道。
“鄙人白修,世间一微末走卒,幸得江楼主抬爱,今日停步天心楼,为诸位说上一段奇事,道上一段非凡。”
“啪1
又是一声堂木拍案声响,饮下半碗烈酒的白修面颊微红,挥卷长袖大步坐于案后,待到侍童再为酒碗斟满,这才面向众人,面露笑颜的有意问到。
“要说这世上说书一事,一讲英烈,二言美,三说奇遇,四谈仙,今日老夫所讲,诸位可知是何?”
话音一落,场下顿时回声四起。
“可是那玉面飞仙,窈窕青女?”
“该不是江北穹宫,叱咤道人?”
“我猜是那东海鱼人,夜宿龙床1
......
“哈哈,非也非也1
听着堂下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白修捋着长须,哈哈笑道。
“此人,非你非我,却生鸿鹄之志;非仙非凡,却赐天下太平;非富非贵,却登九五之尊。”
白修语调高亢,笑饮一碗满酒,不待众人惊诧,随即悠悠说道。
“人生有尽时,故事有始终,此事要讲,须从百三十年之前讲起,诸位请细听。”
说罢,不再停顿,当即继续讲道:
“天元三年,西奴犯境,元帝怒目,剑扫西邻;贼酋拜首,献女十六,姿颜婉转,袅袅娟秀;
惊鸿艳影,婉转歌喉,声声慢慢,长夜不休;华容婀娜,天上无俦,千娇百媚,帝心俯首;
不避礼议,藏于瑰宫,淫乐日夜,朝纲渐松;天罚四起,礼乐渐崩,饿殍枕藉,四起哀鸿。
奸宦势起,画虎为虫,迫帝悬绫,崩于深宫;凉王点兵,十日攻城,扫除奸宦,是居首功。
新起傀帝,执于王手,非君非臣,却似父兄;又一春起,王皇同崩,神器待守,当谁争雄?
三十六王,同争大道,纲常崩殂,乱世此起;二甲重逢,王剩其九,拥立傀庭,暂执帝首。
诸王交伐,江山靡难,丁损其四,征战未休;寒蝉凄切,十室九空,水深火热,何时是终?”
白修言语悲戚,似亲历过往战事,饱尝饥寒兵乱一般,言至深意之处,竟有泪花闪动。
场下诸人听之,见之,皆心有所感,年岁悠长的听者早已眼噙浊泪,忆起往事岁月,心中悲戚莫名。
眼见堂下气氛沉闷,白修略转句调,继续讲来。
“今有一子,姓杨名桓,生降紫雷,高虹挂檐;其父从戎,殁于沧源,其母雍华,教其稳重;
拜有堂师,习得谋断,又逢机缘,弓马刀剑;十八母逝,孝守三年,仕举难成,遂从戈剑。”
白修长言说罢,场中静可闻针,见众人目光期盼,当即准备再讲,不料杵在角落的张柳突然不顾妻子阻拦的踮起脚尖,带着些许哭意的高声喊道。
“先生可否白话讲之,陛下之事,某等愿洗耳恭听。”
白修循声看去,待到看见来人模样,先是一怔,不待身后维护秩序的楼中护卫上前,随即捋了捋长须,一如往常般哈哈笑道。
“即是有客有求,那老夫便白话讲之,诸位还且细细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