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雄狮酒馆内。
“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罗伯特将一杯果酒放到维尔莉特面前,然后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维尔莉特没像往常那样戴着兜帽、蒙着面纱,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然呢,鲁普男爵不过是个小虾米,后面的人还躲藏在阴影之中。”
“他或是他们一日不露出马脚,我们就一日无法真正地根除塔特托镇的黑暗。”
罗伯特示意酒保给他一个酒杯,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喝了起来:“就算抓住了他们,你也根除不了这里的黑暗,黑暗从来不是由谁造成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而是本就根源于人的内心,只要有人心中倒向黑暗,黑暗便会出现在阴影之中,而阴影本就与光明共存着。”
维尔莉特沉默地喝光了手中酒杯里的酒,“砰”的一声将木杯放在吧台上。
“破除现实里那些丑恶之事很简单,可是想破除人心中的丑恶却是相当困难。”罗伯特又给自己续上一杯果酒,顺带也给维尔莉特的酒杯里续满,“人就是那样,和黑暗生物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放弃了花鸟占卜师的职责?”
“放弃?”罗伯特笑了笑,“不,维尔莉特,我从来都未曾放弃,只是换了个方向罢了。”
“如果你有时间多去看看外面那灿烂的星空,你会发现人类的存在是如此的渺小,人心中的丑恶在星辉照耀下是如此的渺小、脆弱、不堪一击。”
“维尔莉特,只是消灭黑暗是不够的。”罗伯特晃了晃木杯,里面的果酒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起来,“我们还得创造光明。”
“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借口。”维尔莉特摇摇头,拿起刚加满果酒的木杯喝了起来,“那么你创造的光明又在哪呢?不会是我们头顶上的星空吧。”
罗伯特被维尔莉特的话弄得大笑了起来:“哈哈,我可没那种本事。但我想我在很多人身上都看到了这样的潜质,当他们团结起来,向着这样的未来共同努力,或许终有一天我们的后辈们就能见到我想象中的光明的世界。”
“一个没有犯罪,大家都安居乐业;没有饥荒,大家都丰衣足食;没有压迫,大家都平等共处......或许到那时,就连兽人、哥布林、精灵、树人.......甚至是狼人、吸血鬼、恶魔等幻想生物都能和人类和平相处。”
“那你想的可真是太美好了。”维尔莉特擦了擦嘴上遗留的果酒,将杯子放下,站起身,“这样的未来数千年内都不可能出现。”
“那就数万年吧。”罗伯特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话说回来,维尔莉特,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维尔莉特看向罗伯特。
“上个月前,原先暗淡的一颗星重新亮了起来,甚至远超之前的光亮。”
“这就是你最近的占星成果?”维尔莉特摇着头,准备走向酒馆的大门。
“它还换了一个位置,停留在了拉克修斯村。”罗伯特将果酒一饮而尽,“而在我认识的人中,似乎恰好有一个人刚从拉克修斯到达镇上。”
“罗伯特,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将一个小女孩放在你这工作。”听到这话的维尔莉特突兀地插了一句其他的事进来。
罗伯特想了想,知道维尔莉特说的是谁了:“那天那个?当然可以,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或许她是个学占星术的好苗子,就像你一样。”
“哈,算了吧,让你当过我的老师就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没有之一。”维尔莉特戴上斗篷的兜帽,蒙上面纱走出雄狮酒馆。
“总之这件事到底就算尘埃落定了。”罗伯特打了个响指,朝酒保笑道,“威尔,我们来打个赌吧。”
“得了吧,老板,你打的赌你从来都没赢过。”威尔擦拭着酒杯,干脆地拒绝道。
“不不不,我有预感,这次我一定会赢的。赌注就是你三个月的工资好了。”
“成交。”威尔知道他的老板这次肯定又要输上一笔了。
“似乎这件事到此就能算作结束了。”布鲁图斯一如往常地坐在桌前写着手稿,以此打发晚上的无聊时间,顺带总结自己获得的经验教训。
桌上还放了一个崭新的钱袋,这是他从维尔莉特那得到的报酬——15个银拉特。
“我的匕首被搜索地道的公民兵找回来了,但盾牌是彻底裂开了,维修费用就得1个银拉特,而且修完之后强度也会大不如前,索性直接让白马商会的人低价回收了。”
“经过这次事件,我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又多了几分了解。同时,还检验了我在拉克修斯村所学的战斗技巧,我认为有以下不足......”布鲁图斯如实地记录着,毕竟这是以后要时常拿出来警醒自己的笔记。
说白了,现在让他跟任何一个经过合格训练的人拿着武器打一场,布鲁图斯都会不出意料地在几回合内被打翻在地,死板运用战斗技能的他现在只能欺负下老弱病残。
“在洛玛王国中,信仰的存在是能够被具现化的,但出现这样的实体需要满足不少苛刻的条件,因此我认为在日常生活中不需要太过担心此事。”
“鲁普男爵能够瞬间增强力量的能力是需要被我时刻警惕的,在这个世界中黑暗生物的能力也有些奇怪,和我的认知不太相符,但考虑到这些黑暗生物的能力有一部分源于人类的幻想,那么存在差异也是具有一定合理性的......”
布鲁图斯写了很多,在写完后,他将羽毛笔放下,长出一口浊气。
“但不管这样,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地活下来了。”他这么庆幸地自言自语道,“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今天见过的血腥场面,喉咙动了动,但又被强压了下去。
“不过也说不定,奇幻世界也还有骷髅兵、亡灵法师之类的,死了说不定比活着还难受。”
他走出卧室,来到内庭,躺在一张躺椅上望着头顶的星空:“所以一切真的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吗?”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