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陆执一眼不眨的目光,李昙年朝他笑了笑,只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径直走到了葛氏面前。
“不管是谁说的这些话,都要讲个证据,那黄氏说三郎的腿好了,三郎的腿就真的好了她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转世!舅母不如就请个大夫来,让大夫给大家一个说法。”
众人一怔。
这话听在葛氏的耳朵里,便觉格外刺耳,她心下不满,凭啥让她掏这个钱。
倒是一旁的林子言认真想了想,秀气的眉头蹙起,斯斯文文的开了口。
“你这话多有蹊跷,这腿长在陆三郎的身上,他说走不了,大夫又如何得知她究竟是真的走不了,还是假的走不了呢”
李昙年拍了拍手,表示赞成。
“林秀才这话说得不错,这腿长在三郎的身上,大夫不得而知,就如同那嘴长在黄氏的身上,三郎无法控制一般!”
她这一口一个三郎,听得陆执心中极为受用。
林子言还是第一回听李昙年叫他林秀才,这种疏离的态度,让他下意识蹙眉,等他反应过来后,不免气恼:“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可不是,黄氏跟我说得清清楚楚!当时,陆执给李昙年洗带着经血的被褥,黄氏好心提醒他,这样会让男子倒霉一辈子,陆执不但不感激,还想打她!最后,吓得黄氏掉头就跑。”葛氏也怒道。
众人一片哗然,三郎居然给他媳妇儿洗有经血的床褥!之前,村里虽有三三两两的妇人说起,村里人却是不信的,毕竟,村里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这么做。
如今,葛氏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提了出来,众人看向陆执的目光,都添了一丝打量和震惊。
李昙年只知他帮自己洗了褥子,不曾想,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儿
她几乎可以想象那日,他看向黄氏时的表情,仔细想来,虽然他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可他在人前都对她极尽袒护,倒也让人宽慰。
回头,她朝他笑了笑,又道:“既然,舅母一家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三郎有罪,那我正好趁此机会跟舅母算算账。”
“我跟你能有什么好算的”葛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看到李昙年递了一纸文书给陆老族长。
葛氏吞了一口口水,傻眼了,林子言的面色更是好不到哪儿去。
“表妹!”他忽然开口,看向李昙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恳求。
他比谁都清楚,李昙年交上去的不是旁物,正是当初他和他亲手写的纸契!
她明明答应过不将这事儿说给别人听的!
他是个读书人,名声对他何其重要,若这样的事儿传了出去,日后,他如何还在村子里立足
只是,他这样自认为软化又温和的目光,看在李昙年的眼里,便如跳梁小丑一般。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表妹林秀才还真是害怕了,往日在人前,你可是生怕就跟我扯上关系的,如今,倒是稀奇了!”
林子言一张脸白了白,强自镇定道:“表妹怎可如此言而无信,你这番!”
“林夫子,年姐儿究竟给了老族长什么东西,你竟这么大的反应。”村里人问了一句。
一旁的赵素素已经偏头,往那张纸笺上看了一眼,只可惜她不识字,也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他扯了扯陆成的袖子。
这可难到陆成了,他也不识字啊,苦巴着脸朝自家娘子解释了一句,却还是被赵素素狠瞪了几眼。
“族长,那玩意儿是假的,那根本就不是我儿子写的,定,定是那李昙年乱写的,你可不要相信她!”
葛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就要去扯陆老族长手里的纸契,却被陆成他们挡开了。
这时,陆老族长已经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将纸契看完了。
他看向人群里的林子言,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这笔记都是言哥儿的。怎能作伪言哥儿,你好歹是咱镇上唯一的秀才郎,你,你怎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来!”
村里人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老族长怎么那副表情。
李昙年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给众人答疑解惑:“当初,我嫁给三郎时,三郎每月都会给我不少的银钱,而葛氏便使出了无数法子骗我银钱。”
顿了顿,李昙年又道:“我当时不懂,还真是傻乎乎地将钱都给了葛氏母子,等我明白自己被骗后,就让林子言写下了纸契,他自己也承诺了,要将银钱还给我。”
葛氏用林子言诱她的诸多事儿毕竟不好听,她谅葛氏母子也不敢说!
村里人面面相觑,顿时就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葛氏在背后诱哄着年姐儿啊,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年姐儿怎么总拿钱给林夫子。”
“可不是,就骗人年姐儿年岁小!真没想到,这葛氏和林子言竟是这样的人,好歹也是个秀才郎,就算是卖字画也不能哄骗表妹夫家的银钱啊!”
林子言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此时,竟恨不得挖个洞,赶紧将自己埋起来!
“假的!是李昙年逼我儿的,我儿若是不写,她就会日日麻缠我儿,缠得我儿不可开交,这纸契不过是我儿为了甩掉她的无奈之举罢了!”
葛氏急急开口,却引得李昙年嗤声一笑:“你可真会往林子言脸上贴金,我放着又能赚钱,又长得俊的陆三郎不要,要你家那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酸秀才干嘛更何况,要没有这样的事儿,我怎么逼他”
林子言紧紧地攥住了手心,李昙年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酸!他好歹也是镇上唯一的秀才公,她,她怎可如此贬低于他
陆执心口起伏,他不明白,他既然那般看好他,为何还要和离
“陆执媳妇儿,你如今打算怎么处理”陆老族长压根没眼看林家人了,如今,就想早早将这事儿处理了走人,免得自个儿气自个儿。
“我原本打算等林子言科考完再跟他计较,谁曾想,舅母却这般不领情,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还钱吧。”
葛氏被他男人这侄女儿气得半死,偏她那男人就跟死外头了一般,这时候还没回来!
她一时怒极:“哪儿来的钱还钱!”当初拿到钱的时候,也没想到她会来问自己要啊,她家言哥儿是镇上唯一的秀才郎,这吃的用的,哪个不是要最好的
她从李昙年那儿卷来的钱早就没剩的了。
李昙年早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当下就笑了笑:“既是如此,你们搬出去吧,哪日还了钱,便哪日再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