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上,残阳似火,映红了半边天。
下晌间,暑气稍退,李昙年铺子里的营生才少了些。
她算着时间,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沈砚之那处接四小只了。
就在她刚刚拐入巷子里时,又看到了晚娘。
晚娘自来穿得素净,李昙年对她最深的印象便是朴素。
而近日,晚娘不但穿了她新婚次日穿的红衣,还涂了胭脂,戴了耳珰。
平日里,因着衣物的缘故,她整个人五官都显得有些平淡,今日这么一穿,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又鲜活。
总之,和李昙年在冯家看到的那个女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晚娘看到李昙年的时候,本已经打算往前面走了,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退回来朝李昙年点了点头:“李娘子。”
李昙年虽和她并不熟悉,可因着冯实的缘故,她脸上的笑意,也添了几分:“晚娘。”
“听闻,李娘子帮了沈大哥很多,沈大哥是个好人,只不过,多有不顺。”
李昙年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曾帮过他什么。”
“我和沈大哥是一起长大的,沈大哥打小便有才华,当时,镇上的夫子都说沈大哥有济世之才,我看,沈大哥日后定是非同凡响。”
李昙年听着女子三句不离沈大哥的话语,目光又落到了她发梢那桃木簪子上,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越发觉着这个晚娘对沈砚之的动机不纯。
她虽本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但一想到冯实那傻乎乎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好,冯实也很是不错。”
晚娘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两人颇有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一时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后来,晚娘竟又和李昙年一并去了沈砚之家,她似乎是去找九娘子的,一见了九娘子就将九娘子往屋里拉。
李昙年目光顿了顿,就听沈砚之的声音传来了:“李娘子。”
李昙年收了目光,朝沈砚之看了去。
沈砚之心下局促,想了许久,终是问了一句:“李娘子,你的字帖摹完了吗”
“还有,多谢沈夫子关心了。”李昙年朝沈砚之笑了笑,不远处,大宝、二宝,三丫就黑着脸走了过来。
“娘,你看看那里。”三丫用手指了指课堂中,李昙年一抬眼,就看到小四宝正和胖墩墩说这着话。
胖墩墩也是个有礼貌的,一看到李昙年,立马就朝她甜滋滋地唤了一声:“婶婶好。”
“你好啊。”李昙年回以一笑,又见小四宝扶着一瘸一拐的胖墩墩走了出来,“娘,今日,私学里又来了一些新同学,胖墩墩就是其中之一!”
“和老大待在一起,我高兴。”
胖墩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他是想跟小四宝在一起,适才专程让他娘将他送过来的。
“哼。”三丫冷哼了一声。
李昙年不无诧异,这胖墩墩明显比小四宝还要大上两岁,如今,他竟直接叫小四宝叫老大,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四宝见他娘面露疑惑,不由挺直了腰板,很是自豪道:“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小弟。”
小弟
李昙年快没被这两个孩子给逗笑。
胖墩墩则是坦然得很:“是啊,年婶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老大的小弟了。老大还邀请我以后到你的铺子里去玩儿,可以吗”
“不可以!”三丫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
胖墩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受伤的表情,李昙年也不想将这情况弄得太过尴尬,正要说上三丫一句,蒋氏就来了。
蒋氏见到李昙年,也是高兴,当即就跟她寒暄了起来,只说自己早些时候就想过来专程当面给跟她道谢,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等过两日得了机会,一定要去跟她道谢。
“不用如此的。“李昙年颇为不好意思,这救人的可是她家四宝,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啊。
“要的,要的!”蒋氏铺子里还有人,当即也没有耽搁,只跟李昙年道了别,就抱着胖墩墩走了。
这胖墩墩娘俩一走,大宝、二宝、三丫就开始批斗起了小四宝。
“小弟,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玩,你可不要忘了他当初可是抛下我们的叛徒!”
“是啊,小弟,这种人抛下了我们一次就可以抛下第二次,我们绝对不能信任他。”
“你再跟他玩儿,三姐要生气了。”
小四宝顿时委屈巴巴地扁起了小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叫过他老大呢,天知道他这心里是有多欢喜。
可大哥他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胖墩墩呢
“娘”小四宝扯了扯李昙年的袖子,好不委屈。
李昙年看着十分不和谐的四小只,一阵无奈。
“好了好了,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我们应该也给予他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大宝他们也没说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家四宝日后莫要实心实眼的相信人就好了。”
小四宝撅着小嘴,可他明明觉得胖墩墩人很好,胖墩墩就是胆儿小,也不是那种要害人的人。
李昙年临走时,又朝九娘子那屋子处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晚娘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了。
“李娘子,你要寻我阿姐吗”沈砚之发现了李昙年的目光,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时,李昙年才发现,沈砚之竟还没走。
四目相对间,沈砚之讷讷的递了一张新临摹的字帖过来了。
“李娘子,你虽然没练完,可你拿回去以防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李昙年没想到沈砚之竟这么周到,刚接到手里,跟人道了谢,就察觉到了背上似有一双寒凉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