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院里,沈砚之看着那邓家兄弟走远,俊秀的一张脸上,微有异色。
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李娘子那抛下她的夫君,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那人派来的。
既是在李娘子最艰辛的时候,将她一介女流给抛下了,如今,他怎么好意思让人监视李娘子!
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昙年不知沈砚之心中所想,当即去学堂中看了一圈,眼看着四小只确实不在,这就匆匆往外走。
“孩子们被我送到伯母那处了。”沈砚之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之后,兀自说了一句。
“谢谢。”李昙年朝他笑了笑,径直往外去,她得快些去看看四小只,还有她娘,他们应该都吓坏了吧。
沈砚之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眼,下意识想跟出去,就听院里,传来了一道极为清越的嗓音。
“沈兄!”
沈砚之一回头,就见一身蓝衫,英姿飒爽的吴娉婷朝他快步走来。
他曾因这周县令举荐的缘故,在县学中念过书,这位吴家少爷,也正是他当年的同窗好友,可以说,他和这位吴家少爷曾一度好到差点就结拜兄弟了,只可惜,后来他离了县学,他们也就渐渐疏远了。
饶是如此,他仍旧对他多有照顾,时常会遣人前来问候,在沈砚之心中,吴家少爷一直是他的知己好友!
“吴兄,你怎会在此”
吴娉婷下意识就不想让他知道是周天齐带她过来的,正要含混,一旁的罗奎却像发现了什么稀罕事儿一般,又惊又喜道:“大舅子,我竟不曾看到你,你是来看娉婷的吧走,咱们一块儿过去,娉婷一定会很高兴的!”
吴娉婷不喜罗奎,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听到罗奎那声音时,她几乎连个正眼儿都不曾给他。
罗奎有些尴尬,不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自己这大舅子不是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却听李昙年道:“我还有事,要跟沈兄谈谈。”
沈砚之往院外看了一眼,此刻,李昙年早走了,他心里生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好友难得前来,他也不好拒之门外,当即就将吴娉婷往屋里邀。
吴娉婷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脑海里又浮现了适才李昙年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她掩在宽袍大袖下的纤纤玉手缓缓攥在了一起
“大,大舅哥”
罗奎被二人无视了,他看了看这茅草小屋,又看了看外头,终是懒得再去讨好这大舅哥了。
反正他日后要娶的是娉婷,过日子也跟娉婷过,这大舅哥对他爱搭不理就爱搭不理吧,他如今还得去一趟四月天酒楼,别让娉婷因此事寒了心。
只要她还愿意嫁他,他干啥都愿意。
另外一头,李昙年得知林月娘带着孩子们躲去了蒋家后,她直接就去将人接了回来。
四小只见到李昙年的那一刻,差点没哭出来,沈夫子带他们出来避灾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后来没见着李昙年,更是担忧不已。
若不是林月娘拦着他们,他们早出来寻人了。
“娘,你去哪儿了,二宝担心死你了!”
“三丫也是,三丫好害怕,害怕爹爹不在,那些人会欺负你。”
“四宝不害怕,四宝只担心娘。”
三个小豆丁说着话,一窝蜂上来,拥着李昙年就不肯撒手,大宝是四个孩子中最懂事的,可此刻,他那眼圈子也明显红了。
显然,刚刚他应该悄悄哭过!
李昙年蹲在地上,将四个孩子揽在怀里,轻声哄道:“没事儿了,娘这不是没事儿吗,他们认错人了,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四小只对视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认错人就好,他们还以为,还以为!
“年姐儿。”林月娘唤了李昙年一声,明显有些心事重重,她欲言又止了几番后,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年姐儿,听说,来人是京城伯府的世子爷”
李昙年只从她娘这表情就看出了她早有猜测,想着早晚一日,她都会带着她和那些人碰面,李昙年并未隐瞒。
“是忠勇伯府的世子爷魏引章,他拿了一张小像来找人,还一度以为我就是那人。”
“怎么可能!”李昙年话未说完,却被林月娘草草打断。
李昙年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利用这个机会,跟她娘说开一些事,诸如她当初为何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回了青河县,再诸如她究竟还有没有回侯府的心思。
反正,李昙年想的很简单,她这人素来护短,若她娘当初当真在侯府受过什么委屈,她这当女儿的,都会替她讨回来。
谁曾想,林月娘却十分激动。
“不可能的,年姐儿,你只是我的女儿,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里生出来的乡野之人,你怎会和侯府伯府扯上关系”
说完这话,她似乎还想得到什么保证一般,又拉着李昙年道:“年姐儿,娘只有你了,你答应娘,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娘,不会离开青河县,你答应娘!”
如今,她那同父异母的嫡姐明显是盯上了她,她想要不离开这里,一辈子过着安稳日子,只怕也不容易!
可眼看着林月娘那眼里满是恐惧和担忧,她心头一软,只安抚性的点了点头。
“对,我和娘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