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伥(1 / 1)

长白山挖参人 马六甲_ 993 字 2022-09-17

我使出吃奶的劲,抱着西瓜妹在林子里左钻右撞,只希望能把那东西甩掉,可还没等跑出百米,再回头时,那东西已近在我背后两步之内,恨不得往前一抡胳膊就能掐住我的脖子。

而这时借着林子里稀稀拉拉的月光,我也终于趁那东西跑动时把一直耷拉着的脑袋晃起来,看清楚了那东西的脸,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差点一个踉跄抱着西瓜妹摔在地上。

那东西既是个人,也不是人。

说他是人,是因为那东西确实长着一张人的脸,看模样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胡子大爷,说他不是人,是因为他那张原本人模人样的脸,此时竟已整个溃烂水肿,甚至额脸上的皮肉都磨没了,只剩一大块露着骨头长着绿毛的烂肉。

被他长相一吓,我双腿发软跑得更慢了,那东西见离我越来越近,突然抬手开始往我背上抓,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细长的指甲在我背上划来划去,划得我后背火辣辣的疼。

我心说这下完了,虽然知道这次进山危险重重,甚至提前给自己想好了各种可能的死法,但是这种真没想到。

我越想越绝望,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恨不得就地把西瓜妹一扔,转身跟那东西直接拼命得了,好歹也算个爷们儿,可是说归说,要做,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促的年轻男生从我前方传来——

“小子,趴下!”

那声音虽然稚嫩,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一时间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抱着西瓜妹赶紧一弯腰,借着冲力怀抱西瓜妹往前滚成了一团。

我往前滚时余光一扫,竟见一袭白影已飘然从我身旁扫过,冲向我背后那怪物而去。

我抱着西瓜妹在地上连滚了四五圈,一停下来也顾不上浑身的酸疼,扭头先往背后看,而这时那白影已将那怪物撞进了身旁的杂草丛里,杂草丛哗啦啦巨响不止,打斗声、那人形怪物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间,一股黑烟冲出草丛直贯夜空,有个十来秒后黑烟化尽,就听哗啦一声,那白影从草丛里一窜而出,稳稳落地,我这才认出,那竟是和我们一起上山的那位白姓小哥,此时他右手攥着把血淋淋的短刀,左手拎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正冲我迈步走来。

“你小子撩得倒是真快,我都差点追不上!”

小哥抹掉溅在脸上的血点子,边说边往前一甩手,直接把左手里那圆滚滚的东西扔到了我的脚下,我定睛一看,又吓一跳,那竟是那个人形怪物的脑袋,而且额头上还贴着一张写满符咒的黄纸符。

我盯着那脑袋正惊慌时,小哥已经蹲在了我的身旁,伸手在怀里一摸,摸出个小黄纸包来递给我道:“你拿这糯米粉先擦擦背上的抓伤,不然尸毒入体,早上肿起来能疼死你。”

“你,你咋在这儿?”我接过黄纸包,颤巍巍问。

小哥一笑,冷声道:“打你拎着斧子去救王小姐之前,我就在那儿,当时你要是没冲出去,我就把她救了,那俩败类真得谢谢你,不是半路杀出个你来,他俩都活不过今晚……”

“你早就在?”我惊问道:“那你为啥不早动手?我差点被蓝灯赵一刀扎死!”

小哥却冷声道:“我要救的是王小姐,你死活跟我有啥关系?”

小哥说完没再理我,径自起身,先把仍在昏迷的西瓜妹扶坐了起来,开始查看西瓜妹身上伤势。

好在西瓜妹身上只有些被我摔出来的擦伤,小哥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朝我道:“今儿能捡条命,算你福大命大,以后给我记着,在山里遇到任何突发情况,能别管就别管,长白山的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有些你想都不敢想,就比如他……”

小哥说着往草丛方向一指。

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人脑袋,朝小哥惊问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你可别告诉我是有人故意扮出来吓唬我的。”

“那是压头伥。”小哥答道:“这玩意在这片地境可不常见,这只怕是从阴兵沟里误打误撞跑出来的,没想到让咱碰上了。也好在遇见的是我,没出大事,这要是让其他挖参的队伍碰上,或者让他溜达下山,后果不堪设想……”

“压头伥是啥?”我又追问。

小哥答道:“参有灵气,年头越久灵气越足,所以百年以上的老参周围,常会聚集些来汲取灵气的蛇虫鼠蚁,久而久之老参被毒物所染,就会转化为一种有生命的大毒菌,类似湘西巫术里练蛊的尸壶,但是比那更毒,人若误食,非死既疯……”

“想必这种就是疯的?”我惊慌道:“这么说,这真是个大活人?”

小哥却摇了摇头:“他以前是人,现在可不算。参能补气,毒参进入身体后吸人之精,补人之气,人的命都被吸没了,气却还在,你说是什么?”

我想了想道:“人争一口气,尸怕多口气,都死了还有气在,那他娘的不就成僵尸了?”

“差不多吧,但比那厉害,是伥鬼。”

小哥见我害怕,捡起地上的人脑袋随手往远处一扔,又接着道:“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意志力不同,所以吃下毒参后的反应也不同,有些伥鬼不害人时你甚至都看不出来,就和正常人一样。而咱遇上这种算是其中最低级的,身体被毒参的气顶着散不出去,又上不了头,死后就化为了一直低着头的行尸走肉,靠死前心中的执念在山里兜来转去也没个目的,叫压头伥。我看他扮相,该是以前山里的走山挖参人,误打误撞进了阴兵沟子,误食毒参才惹了这祸,遇到这种最好处理,顺喉咙割开,把他身体里的气放了,也就完事……”

听白姓小哥一番话出口,我不由惊道:“小哥,你咋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