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那日,苏怀瑾特意描浓了眉毛,让自己看起来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再配上一袭绯红色侯爷常服,端的是雍容华贵、气宇轩昂。
裴溱湖穿戴了侯夫人的服饰,翟冠霞帔,富贵逼人。
苏怀瑾为她撩开马车帘子,笑道:“夫人这身打扮好看极了。”
裴溱湖没好气地说:“你是想说你挣来的诰命服饰好看吧,谁稀罕。”
这个女人吃枪药了吗?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怀瑾也不想再给她颜面了,两人鼻子不对鼻子,眼睛不对眼睛地到了裴家。
接待苏怀瑾的是裴家旁支的一个男子,叫裴汉:“哎呀,大老爷政务繁忙,二老爷今日也当差,便委托我来招待贵婿了。”
裴溱湖干巴巴地介绍:“这是我族中的八叔,任鸿胪寺右少卿,你可以叫他裴少卿。”
裴汉脸都绿了。
苏怀瑾笑了一下:“在家里,当然按家里的称呼。明远见过八叔,之前听娘子提起过您,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心里再不高兴,不能撕破脸。
中午,裴汉设宴招待苏怀瑾,裴家几个名字以木为偏旁的年轻人作陪。
他们聊吃聊喝聊玩,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聊青楼和女人。
“天香楼的莺莺唱功一流,真如黄莺啼叫一般婉转动听。”
“但要论舞,那还得是春柳,那小腰扭得,别提多带劲了。”
裴汉轻咳一声:“勿得胡言!当知少年人戒之在色。”
裴林说:“食色性也,再说了,这里也没外人,有啥不能说的。哎,侯爷,您去过青楼吗?”
苏怀瑾放下酒杯:“广陵秦楼楚馆林立,不过不像京城的天香楼、回春阁是朝廷经营的,广陵的青楼都是民间开的,里面的种种自然也比不上京城的。”
裴林说:“那我带你去回春阁见识见识吧,那里面的女人个个绝色,而且不矫情,给钱就卖身的。”
苏怀瑾正想说话,外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是中年女人的。
裴汉脸色微变,说:“林儿,莫胡说,将你妹妹置于何地。”
裴林说:“男人去外面寻欢作乐,又不妨碍正妻的尊贵与权力,碍着湖妹妹什么事了。”
“啊——”是中年女人的痛呼声。
这下裴汉不能装作没听到了,向仆役:“哪个贱婢在外面嚎叫?惊吓了贵客担待得起吗?”
仆役忙说:“老爷息怒,小人这就去瞧瞧。”
难道是裴溱湖搞出的幺蛾子?
苏怀瑾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许是干活受了伤,八叔,小婿没吓到,也不必责怪下人。”
一向没怎么开口聊女人的裴棋说:“林弟你是不知道,侯爷府上的两个御赐美人就出自回春阁。”将话题引回女人身上。
裴林又趴过来问感受。
话题越来越露骨,裴汉却没有再阻止过,显然很乐于看到话题被引开。
苏怀瑾脑袋始终是清醒的,没办法,外面女人的哭嚎声虽然小了,却延绵不绝,提醒她裴家确实在裴溱湖三朝回门时出了变故。
会是什么变故呢?哭的是谁呢?为什么哭呢?
重重疑问,可把苏怀瑾纳闷死了,含混地说:“八叔,裴家的酒肯定是老酒,纯、烈、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