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救苏怀瑾的命要紧。
饶祈年抱着思思转身:“跟本王来吧。”
苏怀瑾床上遮着厚厚的帘幔,饶祈年揭开床幔,却见苏怀瑾侧身躺着,蓬乱的头发盖着脸,看不清面容。后背裸露着,但看不见肌肤的颜色,入目尽是暗红的鲜血。
云霄道人看了一眼,忙别过头:“受伤了,好好包扎就是。”
小丫头拿帕子擦掉苏怀瑾背上的血迹:“道长,您看,她没有受伤,就是一直往外冒血。”
云霄道人并没有抬头:“人的毛孔里能出汗,也能出血,拿点儿锅灰抹抹,堵上毛孔就行。”
饶祈年难以理解:“炉灰?那不是土吗?土能治伤?”
云霄道人一脸恍然大悟:“用草木灰才行,唐府用的是石炭?这样吧,用符纸灰吧。黄表纸是草木做的,这灰就是草木灰。”
拿出一沓黄符,挑拣了几张,放到瓦盆里,点燃。符纸燃尽后,对小丫头说:“擦干净背上的血痂,将灰抹上就好。”
小丫头依言照做。
饶祈年笑道:“道长索性帮人帮到底吧。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是什么原因?”
云霄道人说:“许是染了风寒吧,这个还是找大夫来看吧。”
饶祈年颔首:“明白了,有劳道长了。”
“王爷言重了,贫道告退。”
“本王送道长出去。”
“不敢当,不敢当。王爷留步。”
……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起聊斋来就很有意思了。
云霄道长知道,堂堂广陵王不会为了一个普通婢女去求他,更不会亲自引路,亲自撩开帘子。
饶祈年也知道,寻常草木灰对苏怀瑾背上的伤根本没用,云霄道长点燃的符纸也不是随意拿的,而是精挑细选的。
云霄道长让大夫给苏怀瑾看病,是说苏怀瑾已无大碍,高烧很快会退下去,人很快就会苏醒的。
云霄道人努力让饶祈年相信,自己不会乱说。
饶祈年也让云霄道人放心,自己不会杀人灭口的。
深夜,唐府。
漆黑的房间里,饶祈年站在窗前,看着苍茫的夜色。
天空中只有几点星辰,却比空无一物更显得黑暗。
身后是思思、念念的小床,他们睡得正香。隔壁是灵娘和苏怀瑾的病床,她们还没醒。
此刻,冯邦彦和杨士徵应该正在审讯贼人,很快就能抓住“幕后主使”,但那只是裴家的牺牲品,真正的幕后主使会逍遥法外。
夜色算来是静谧的,可在他看来只有死寂。
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不打破,就会彻底失去呼吸。
“哇!哇哇。”一道哭声打破了死寂,思思惊醒,痛哭起来。
小丫头忙爬起来点亮蜡烛:“哎哟我的小小姐,不是刚尿过吗,怎么又哭起来了?”
念念也醒了,跟着干号了两声,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到思思,咧嘴笑了:“思思,好丑啊,太丑了。”爬过去啃思思的脸。
思思气得打他,倒也忘了哭了。
饶祈年看着这对小儿女,想到王府的温成,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