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嗤笑:“朕若说你不学无术,你肯定委屈。东宫与亲王府的区别,可不只大殿,东宫的墙都比亲王府的高,怎么?墙上也要贴封条吗?”
他还没想封信阳王做太子呢,哪能让他住东宫。
不光信阳王,秦王也不能住东宫,不然定会闹得朝堂鸡飞狗跳。
苏怀瑾笑道:“陛下,这个不难,可以在墙上揭下去几层砖嘛。”
景昌帝怒道:“东宫的地基还比亲王府高呢,怎么?要挖地三尺吗?”
陆峥嵘得意,苏怀瑾倔强:“若实在没办法,就腾挪吧,只是腾挪的人有点儿多,天这么冷了,一群妇人孩子搬家,着实不易。”
你让齐夫人和温成腾挪,我就把你女人孩子赶出去。
唐清江让她三思而后行,可她都四思、五思了,也只想出来这么个笨办法。
陆峥嵘惊呆了,她,她疯了吗?竟然当众威胁陛下!
景昌帝愣了一会儿,笑道:“改建王府,时间不是问题,可以边住边建,老三没那么娇气。不过,国库并不充盈,改建王府耗资不菲,着实令人犯难,不然陆峥嵘也不会出那下策。”
陆峥嵘以为景昌帝在替自己说话,感激涕零。
苏怀瑾却知道,老皇帝这是要钱呢。
广陵富饶,这几年都是大丰收,广陵王府收到了许多赋税,丰裕得很呢,也难怪景昌帝眼红。
狗皇帝搞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是为了一些臭钱,哪有半点帝王的胸襟!
苏怀瑾看不上景昌帝的行径,但还是决定遂了他的意。免得他什么时候缺钱,就什么时候搞这种事情,无端打击了广陵王一系对饶祈年的信心。
苏怀瑾笑道:“巧了,臣昨夜梦到我家王爷,他说挂念陛下,遗憾如今不能在陛下膝下尽孝,让我把广陵赋税的七成交给陛下,为陛下分忧。”
“臣原本打算等休沐的时候再执行我家王爷的命令,恰巧陛下召见——”苏怀瑾郑重地跪下,“臣转达王爷的孝心,还望陛下给王爷一个尽孝的机会。”
景昌帝大为意外:“广陵王府也有不少嘴要养呢,七成太多了,给内库五成就好了。”
苏怀瑾看向陆峥嵘:“国库持续亏空,也是陛下的烦心事,广陵王府再拿出一层收入给国库吧。”
你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家王爷在尽力解决。
景昌帝龙心大悦:“好,好,老七就是有孝心。”
陆峥嵘说:“广陵王殿下这种忠孝之心若一以贯之,陛下就能省很多心了。”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忤逆陛下的。
景昌帝的脸色也不那么好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生广陵王的气,还是生陆峥嵘的气。
付出那么多的钱粮,只得这老家伙一句话的欢欣?苏怀瑾有些生气,血气上头,说:“陛下,臣昨夜还梦到王爷说怀念跟杨将军等人一起习武练剑的日子,他甚是思念他们。”
要把杨士徵等人派到边关去,还是让自己人保护饶祈年比较安心。
杨士徵等人到边关,饶祈年就不是景昌帝的囚徒和人质了,他能自由很多,做一些改变颓势的事情。
景昌帝斜了她一眼:“他每日读书的时间更多,就没想府中的门客吗?”
他想干什么?把冯先生他们贬谪出去吗?
苏怀瑾耍浑:“这倒没说,不过我家王爷甚是思念陛下。”你把你自己也派到大西北去?
景昌帝被气笑了:“也罢。左右广陵王府没几个主子了,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就让杨士徵带些人去陪他练剑吧。”
苏怀瑾大喜:“谢陛下!”
陆峥嵘迷惑,陛下刚刚还训斥她呢,怎么转头就答应她了?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能感慨君心难测。
出了御门,苏怀瑾对陆峥嵘说:“陆公听说过一句话吗?既非风动,亦非帆动,仁者心动。”
陆峥嵘笑:“广安侯确定自己说对了这句佛教偈语?”
苏怀瑾才不在意他的讽刺:“只想把握别人的心思、攀附别人,没有自己的坚持,当然茫然无所依。”不是帝心难测,是你自己没有心。
回到唐府,发现唐清江、冯邦彦、万峰都在等她。
苏怀瑾顿感责任与压力,又有些自豪,她做到了,她为大家撑起了一片晴空。努力压制住得意,将事情大致说了。
万峰激动:“侯爷,您真有办法,不光解了王府燃眉之急,还永绝后患了。”
冯邦彦说:“侯爷能为王府顶立门庭,是我等的幸事。”
唐清江微笑,她这个主母终于立起来了,不是凭王爷的宠爱或者说生了王爷的孩子,而是凭她自己的能耐。
“明成终不负上等门客之称了。”
苏怀瑾备受鼓舞,甚至有些上瘾:“表哥,各位先生,我还有一个想法。”
万峰说:“侯爷请讲。”
苏怀瑾说:“边关苦寒,将士们去边关陪王爷受苦,给他们更高的月银吧。”
冯邦彦说:“理应如此。”
万峰说:“要我说,该给双倍的才好。可是,如今王府收入只剩四成,怕是要捉襟见肘了。嗯,我再想想办法吧。”
唐清江笑:“何必你自己想办法,我们可以一起商议。管理内务,无外乎‘开源节流’。”
冯邦彦说:“我不善于开源,节流——嗯,我的建议是遣散王府的姬妾。每名姬妾每年的花费比两名普通侍卫还多,陛下赐下的七八十名美人,以及王府原有的歌姬舞姬,算起来有一百多人了吧。”
万峰说:“一百三十七人。是该遣散了,王爷又不在京城,”看了一眼苏怀瑾,“在京城也不用她们伺候,没得耽误了她们的青春。”
唐清江说:“我也赞成。”
广陵王府的三任长史都赞成遣散姬妾,不是她善妒!嘿嘿!
苏怀瑾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我也同意。可是,遣散姬妾也是要花钱的,而且还要帮她们找好出路,否则,这冰天雪地的直接把人赶出去,岂不是绝了他们的活路。”
唐清江斜了她一眼,大气点儿,现在还想着争风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