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江皱眉:“王爷终于被允许做事情了,肯定很忙,难免冷落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横加猜忌。你曾音讯全无三年多,他待你的情谊都没有减少分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提起那三年,苏怀瑾便理亏,无话可说,可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那些年的深情而减少分毫。
苏怀瑾进了三次空间,都没等来饶祈年,只好在空间里留个字条:“表哥想见见您。”
夜里,苏怀瑾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热,迷迷瞪瞪地披上衣服,进入空间,见到饶祈年才瞬间清醒,喜上眉梢:“祁郎,你来了,你怎么半夜进空间了?”
饶祈年说:“半夜睡不着,进来看看。”
苏怀瑾嘟哝:“你总是半夜进来吗?难怪我总碰不到你,早知道我就不睡了。”
饶祈年说:“偶尔,你不用守着空间等我。不是说先生要见我吗?让他过来吧。”
“你都没跟我说说话呢,找他有什么急的。”
“他肯定有急事找我,快去吧。”
苏怀瑾不愿意动弹:“大半夜的,他都睡了,怎么去叫他。”
“天亮了我就没时间了,快去,别耽误了正事。”
苏怀瑾扒拉扒拉头发:“好吧,这就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托表哥的福才能见到你的。”
饶祈年拉住她:“整理一下仪容再去找他,夜里风凉,穿暖和点儿。”
这一句放在以前稀松平常的话,此刻都让苏怀瑾觉得万分感动:“好。”
等苏怀瑾收拾好去见唐清江,已经三更天,唐清江还在书房里看书。
苏怀瑾吓了一跳:“表哥,你怎么不睡觉,你不需要睡觉吗?”
唐清江抬头,也是一脸疲惫:“只今夜没睡,我一直在等你。”
苏怀瑾懵:“等我干什么?”
“去见王爷啊。”
“您聪明,您了不起。”真是够了,一个个的,都在她面前秀智商。她在人群中本来算比较聪明的,被他们衬托得像个弱智。
饶祈年的土坯房里,唐清江详细说了苏怀瑾被封丞相的过程,以及自己的两种推测。
饶祈年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表情冷凝,唐清江也鲜有地沉闷,室内空气令人窒息,压得苏怀瑾喘不过气来。
苏怀瑾想活跃气氛,笑道:“别看得太悲观了,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唐清江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顶着压力信口开河:“如今京城的局势,是信阳王和秦王各领一帮人,但两方势力很难平衡啊,就像天平,不是往这边倾斜,就是往那边倾斜。”
“而三角形是最稳定的,陛下需要第三个势力来稳定朝局,就选定了现成的广陵王一系。”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两家都有亲王引领,我们若只有两个尚书,难免在礼节上被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但王爷能力太强了,王爷回京就打破了朝堂均势,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跟信阳王、秦王一样,没什么本事,没有影响朝廷局势的能力。他又给了我广安侯和丞相的尊荣,我就不比两位亲王低太多了,正好留在经常支撑广陵王一系的门面。”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景昌帝或许真是这么安排的。
饶祈年和唐清江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放松,氛围依旧那么令人窒息。
苏怀瑾说:“我觉得,陛下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我做丞相,来扶持广陵王一系,也不再召一个皇子进京,说明陛下心里还是看中王爷的,王爷,您还有机会。”
唐清江抬头,正想说话。
饶祈年突然说:“对你来说,江山就那么重要吗?”
苏怀瑾愣住了,这是什么话!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志向就是江山,她才会这么说的啊!
她是在宽慰他啊,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是误解,还是蓄意攻击?
什么时候起,他也不理解她了?还是什么时候起,她成了他的出气筒了?
苏怀瑾气得红了眼眶,拍案而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在意什么江山,江山到头来不是到你手里吗?我图什么?我就是一个外室,将来你还能娶我做皇后不成?”
饶祈年身子明显一颤,抬头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看不懂他的眼神,负气别开头。
唐清江起身,怒斥:“不可胡言!”王爷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啊,他怎么可能不娶她。
苏怀瑾摇头:“我没胡言,他就是变心了。”这话一出口,她心中那根弦就彻底断了,崩溃地冲饶祈年咆哮,“变心了你说啊,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冷暴力折磨我!”
饶祈年闭上眼睛,以手撑额不说话。
唐清江拉住苏怀瑾的袖子:“柳明成,你疯了吗?”
苏怀瑾甩开他:“我没疯,我清醒着呢。”降低声音,貌似冷静地说,“王爷,我们散了吧。从此你娶我嫁,各不相干。”
饶祈年起身,说:“好。”
苏怀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饶祈年说不出来那个字了,只能说:“你们回去吧。”
“走就走,谁稀罕你。”
不等唐清江劝和,苏怀瑾就揪着他回到唐府书房。
唐清江无比头疼:“你说你,跟王爷吵什么,还什么话狠说什么!能说狠话就厉害?话说得狠了就赢了?”
苏怀瑾气愤:“你认为全是我的错吗?你没听见他说我什么吗?我在意的是江山和荣华富贵吗?这么说你,你不心寒吗?”
唐清江说:“王爷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说错了话,你要找到原因,让他意识到错误,帮他改过来,而不是更加口不择言,恶语相向,这样能有什么好处吗?”
苏怀瑾摇头:“先生,你不知道,今晚不是第一次他这么说我。好多次了,冷言冷语、冷漠疏离,一字一句、一个眼神、一个声调,都像刀子往我心里扎。”
“我,我受不了了,也不想再受下去了。”
苏怀瑾有些神神道道地说:“分开就分开嘛,我还是广安侯,还是丞相,不提这些虚的,至少我真真切切地中了进士,我有生存的能力,不至于离了谁活不下去。”
“他还是广陵王,还有你和冯邦彦,以及那么多人忠心耿耿地追随他,他也不会一无所有,没有我,他可以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