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天泽离开宽河城仅仅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宽河城的变化其实还是蛮大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缺乏房子的百姓还有很多,尽管施工队一直在不停地修建房屋,可架不住,大量的百姓逃亡宽河。
明末乱世,与宋末乱世时期,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有卢象升、孙承宗这样的中流砥柱,但,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大部分士绅无非是水太凉,皮太痒之流。
大明的将领如耿仲明、鲍承先、孔有德之流狐假虎威,欺压百姓,要么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来了劫掠一番美名为借粮,见到金钱眼睛就发金光,见到女子眼睛就发红光。
明末百姓头有三座大山,分别是士绅、将领和宗族,农民是最苦的。所以,但凡有机会,他们都在自主的寻找出路。虽然消息不怎么流畅,可随着在宽河安定下来的百姓,他们无论做工,还是务农,总之都会有饱饭可吃,有衣服可以穿,手中也有余钱,有了钱,就想着提携自己的亲族,就算没有刘兴祚、红娘子等有目的有计划地迁徙人口,也有不少百姓自主地前来宽河城计生活。
差不多每天都数百或上千百姓涌入宽河城,也就是刘家军的治下。人口多,哪怕施工队建造了再多的房子,依旧是供不应求。
陈天泽在通过刘明遇了解了宽河议事府的职能以后,认真组织召开了宽河议事府第一届正式会议,刘明遇第一次发出他的议案。
“自刘家军成军以来,刘家军共计阵亡六千九百七十二名士兵,这些士兵为了咱们宽河人民过上好日子,不惜于强敌殊死搏斗,他们很多人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亲戚和家人,将士不怕死,但是害怕被遗忘!”
刘明遇道:“本侯提议,在咱们宽河城北十里堡小青山,以建立刘家军忠魂园,安葬没有家眷的烈士,每逢清明节,由议事府组织宽河各界人士,祭拜忠魂园!”
刘明遇的话音未落,下面举起的手便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同意!同意!”
现在的议事府工作委员会,主要核心委员都是军方出身,所以很容易获得了通过。
接着,刘明遇又接着提出关于修路,教育,驿站体系、卫生、社会治安等十一个提案,当然这些提案无一例外,全部获得通过。
第一届议事府正式会议前后举行九天,分别以经济、民生等各个方面专门会议,会出台若干新规定,只不过刘明遇并没有参加这些会议,因为随着第一场暴雪抵达,位于盐湖镇的局势越来越危急了起来。
盐湖镇是在刘明遇不知情的情况下成立的,成立之初就是一百多名伤残军士,几百名盐工组成的一个制盐工厂,后来经过几个月的发展,盐湖镇发展了起来。此时担任盐湖镇镇长的人,其实是刘家军军中的一名叫吴半仙的算命先生。
他能成为众人中的领导人,主要是因为他虽然是算命先生出身,却了解《周易》《八卦》,能读会写,能掐会算。
向来喜欢吹牛的吴半仙,就成了一个拥有五千余人的盐湖镇镇长,平时要说缓和盐工之间的矛盾,家长里短,吴半仙吴志超还算勉强可以做到,要论指挥打仗,他却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起初,皇太极想围着盐湖镇打援,但是等了五六天以后,刘明遇迟迟不派援军,皇太极以为,此时给盐湖镇的压力不够大,决定向盐湖镇发起正式的进攻。
在正式进攻之前,一名投降建奴的汉军将领叫张遇吉,他本是大安口游击将军,想起了鲍承先的崛起之路,鲍承先就是依靠着收降纳叛,迅速崛起。于是,张遇吉上前道:“汗王,不必如此费事,我大金的赫赫军已经让林丹汗军胆寒了,待奴才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能说动林凡汗领兵投降,避免这场血流成河的恶战!”
皇太极觉得劝降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即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万一成功了,可就赚大了。
“如此,那就麻烦张爱卿了。”
张遇吉兴奋地道:“愿为汗王效死!”
他整整衣寇,纵马驰出军阵,朝着盐湖东城门外的林丹汗大营阵前奔去,边跑边放声大叫“我乃大金使者张吉遇,请林丹汗出来一叙!”
张遇吉想错了,林丹汗并不是专门背锅侠的明军将领,林丹汗怎么也是蒙古大汗,皇金家族的直系后裔,听着张遇吉过来劝降,他气得一口气差点被过去。
眼看着林丹汗的蒙古大军军营没有动静。
张遇吉就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跑,声音越发的响亮了“我乃大金使者张遇吉,请林丹汗出来一叙,我乃大金使者张遇吉,请林丹汗出来一叙……”
这一下,蒙古大军一下子有了动静,数十名可以弯弓射雕的萱古勇士举弓齐射,朝着张遇吉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射成了海胆,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林丹汗军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你们放马过来就是了,我们等着,少拿这些走狗来恶心人!
建奴倒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看来,死一名汉官跟死条狗差不多。
皇太极却怒了,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消灭他们!”
汗王一怒,非同小可,数千轻骑兵马上呼啸杀出,呼啸着向盐湖镇杀去,林丹汗阵前之外往来驰奔,大声怪叫,作随时进攻状,向盐湖镇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军施加压力。
正在城墙上观战吴半仙放眼望去,四下里全是建奴和蒙古骑兵的身影,沙尘滚滚,人喊马嘶,置身其中,他有一种已经被四面包围了的恐惧,而随着建奴骑兵一次次靠近,这种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盐湖镇守军,此时连正式的部队都没有,各头工长、工头大声呼喝着让所有人保持冷静,但是没用,能在战场上保持冷静的就不是新兵了。更何况这些守城并不是军人,而是一群盐工或盐工的家眷,当一队蒙古与建奴轻骑兵怪叫着朝车阵冲过来,并且越逼越近之后,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打响了手中的火铳。
枪声一响,神经几乎要绷断了的盐工们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似的争先恐后的开火,只听到一阵阵密不透风的枪响,盐湖镇下阵前沿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无数火舌飞窜,铁弹横空。
只是非常可惜,火铳的射程有限,与其说是这些盐湖镇守军是朝着建奴或蒙古联军骑兵开火,不如说是这些人对着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士兵开火。
建奴和蒙古联军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观是林丹汗麾下被打当打死二十四人,伤者过半,双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
好在吴半仙的嘴皮子比较利索,沟通能力比较强,他用盐湖镇库存的食盐,用足足一百石食盐,让林丹汗接受了他的赔偿,不过,这场冲突之后,双方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
反复试探到当天临时傍晚时分,双方按照习惯,该休兵罢战了。看着建奴与蒙古联军如潮水船撤退,林丹汗也下令全军回营。
就在这时,建奴阵前沿突然响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硝烟漫卷,火焰喷发,数十枚铅球破空而来,目标正是林丹汗的大营!
这些铅球有些砸在营寨的木墙上,木墙当即散架,破裂的木板和木屑四处乱飞,躲在营墙中的蒙古弓箭手顿时成了团团肉饼!
而砸在林丹汗骑兵中间的铅球给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带来更加惨重的伤亡,它凭着无以伦比的动能横冲击撞,擦中脑袋就是脑浆迸裂,扫中腿部,整条腿都会被打断,一枚铅球打过去,往往有六七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林丹汗军的阵列中被开出一条条血胡同,惨不忍睹。
而遭到炮击的吴半仙,跟盐湖镇那些堠台中的明军遭遇炮击时是一样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神情呆滞,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大炮,建奴居然有大炮……”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盐湖镇也没有火炮,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建奴的火炮部队进行针对性的炮击。
而林丹汗麾下可没有可以对付火炮的家伙,所以,只能承受着火炮的轰击,被动挨打。不少林丹汗麾下的士兵面色惨白。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建奴炮兵又开火了,又是几十枚铅球砸过来,营中林丹汗麾下的战马狂嘶,营墙破裂倾倒,中炮的士兵的惨叫和惊骇欲绝的士兵的狂呼如海啸一般,几乎淹没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建奴的炮兵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对手的感觉,以最快的射速开火,一连打了四个齐射,每一次齐射,都等于在林丹汗麾下的那些部落军已经一片狼籍,死伤一地,很多林丹汗麾下士兵扔掉手里的刀枪,狂呼大喊,奔走若狂!
皇太极看得清楚,果断下令:“弓箭手,撕开他们的右翼!”
苍凉的海螺号中,建奴包衣们使尽全力推动盾车,一堵墙似林丹汗的精锐军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