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宋归尘笑着看向青衣女子。
姑奶奶我好歹也是真的活了二十年的人,还会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堵住不成?
不过见对方披着自己的皮盈盈欲滴的模样,宋归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可从来不会露出这般娇弱姿态的!
看向林逋,对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宋归尘不由得疑虑更深。
这七八个月以来,自己的身体里不是自己本人,师父一向细心,竟然没有发现么?
就说方才这茶,自己煮茶的手艺和比之厨艺更甚,绝不会煮出这般味道的茶,师父显然也尝出不同来了,为何却一点儿也不感到蹊跷呢?
宋归尘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会和自己平时的习惯一样。
就说从方才自己进屋,院内的那只白鹤竟然被关在笼子里置于院角。
师父是知道的,自己最是喜爱那只白鹤,决计不会将它锁在狭小的笼子里。
宋归尘更不相信,一向关心自己的师父会没有发现这些异样。
“我听说先生最爱两物,一是梅,一是鹤,今日一见,仿佛传言有误。”
“哦?传言怎么有误?”
“先生喜梅,与传言相符;可说先生爱鹤,似乎并不如是。”宋归尘缓缓道,“我师父曾经和我说,众禽中,唯鹤标致高逸,《诗经》有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因此我师父也爱鹤,然而我师父爱鹤与先生爱鹤却不一样。”
林逋兴致大起“如何不一样法?”
“我师父常说,古往今来,不少爱鹤者实为害鹤者,伤鹤天性而自命清逸,将鹤锁于牢笼,是假爱鹤也。
故而师父养鹤,从不锁鹤于笼,而是‘野鹤无粮天地宽’,才能得养鹤之逸趣和清兴。”
“好,好,好!”林逋大喜,连说了三个“好”字,道,“好一个‘野鹤无粮天地宽’,小友之师真乃林逋知己,不知小友师父今在何处?林逋欲登门拜访。”
宋归尘黯然,心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师父就是您啊。
只是这句话她还不能说出来,只怅然一叹“师父他漫游江淮,行踪不定,我至今也没能找回他。”
“如此,真乃一大憾事。”
“看先生模样,似乎亦是真爱鹤。”宋归尘试探道,“方才我见到院中两只白鹤挤在窄小的笼子里,想必不是先生所愿吧?”
林逋道“小友有所不知,那两只鹤原本也是放养在院子里的,只不过半年之前,两只鹤突然凶残起来,伤了小徒,为避免此事发生,我便让小徒将它们关了起来。”
宋归尘心里一痛,师父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他的徒儿。
同时她也从林逋的话里得到了一个天大的信息,就是半年前,两只在自己面前乖巧的白鹤突然伤了魂穿到自己身体里的洛小尘。
这是不是说明,两只鹤是通灵性的,感受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里的灵魂不是自己了?
事到如今,宋归尘也只好相信灵魂互换这样离奇的事情了。
她开口道“我在师父身边之时,受师父影响,也爱鹤成痴,见那两只白鹤神态消沉,实在心有不忍,先生可否让我去近看几眼?”
“这有何不可?”林逋快意道,“只是两鹤认生,小友可得当心些。”
说话间,三人来到院中,宋归尘走到木笼面前,蹲下身,打开木笼,笼中白鹤立即出笼而来,愉悦地在宋归尘身侧引颈高歌,四处打转。
宋归尘感动得快要哭了,半年多不见,换了个身体回来,这两只鹤竟然还能记得她。
林逋也大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