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敢嚣张至此!
不仅潜入他开封府盗走武千行,还欲杀了他的人犯?!
“你还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加派人手,保护人犯呐!”
程道用力行礼“遵命!”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白日里鳞次栉比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影影绰绰的房屋在夜色中勾勒出好看的剪影。
杜青衫蛰伏在不远处一家酒楼的房顶上,看到从开封府方向飞来的一个黑影,他不动声色地放轻了呼吸,不远不近地跟在黑影身后。
白日里他放出消息,说樊楼前几日的无头尸体乃是多年前就已死去的镇远镖局总镖头武千行。
正如他所预料,武红烛果然派人前来盗尸了。
她是那样自负而骄傲的人,乍然知道她的父亲当年诈死并骗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又再一次听到父亲死去的消息,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采取行动。
杜青衫跟在黑影身后,黑影毕竟扛着一具尸体,纵然轻功卓绝,但哪里是杜青衫的对手,杜青衫跟踪得悠然而轻松。
不知不觉,竟出了外城,来到郊外,窜入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
大宋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为了扭转失去燕云后无险可守的被动地位,将天下精兵聚集京师,既能以兵代险,又能抑制地方节度使势力。
同时还下令在汴京周围广植树木,希望密集的森林能应对契丹铁骑由燕云十六州疾驰而至的威胁。
这想法虽然天真而一厢情愿,可多年过去,这片树林长成,遍地绿荫给人以愉悦享受。
每逢春日,许多城内百姓便会呼朋唤友,来树下罗列杯盘,享受春光。
树林深处有一件简陋的茅屋,黑影回头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叩了三下茅屋的木门。
木门打开,黑影窜了进去。
屋内点着一盏灯,一个红衣女子默然站在窗前,角落里,捆着一个小少年,少年睁着明亮的眼眸,半笑半讥地看着红衣女子的背影。
“门主,属下幸不辱命。”
他将背上的尸体放下,对屋中那红衣单薄的女子道。
角落里的少年动了动眸子,看向那尸体。
武红烛转过身,上挑的凤眸染了深红。
她一步一步来到尸体身边,缓缓蹲下身,修长如玉的手颤抖着伸向从杜杞哪里夺来的人头,慢慢放置到尸体脖颈上。
尸体已经存放多日,好在如今正是寒冬,尸体看起来保存得极好。
保存得极好,只是表面现象。
事实上因顾易要黄泥塑骨的缘故,将尸体翻来覆去不知开了多少刀,只是最后又都一一缝合好了罢了。
武红烛心底最后一丝侥幸断了。
“爹”
“门主——”
乔策心疼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从来都是似笑非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模样,何曾露出眼下这样悲痛而失神的样子。
两行眼泪从武红烛腮边落下,过了许久,她僵硬地勾唇笑起来,伸手擦去颊边泪水,缓缓看向角落里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杜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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