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康福春的车夫往日里没少跟着主子出门,也能时不时的跟着下馆子搓一顿。
不管哪个主子,差不多都是这么安排,让他自个在一楼大厅里要点饭菜用,把帐记到主子名上就是。
因为不是近身伺候的,倒比老爷少爷们身边的长随和小厮还要自在些。
原本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不过今儿的待遇格外不同, 他还没有试过一次吃这么多零嘴呢,而且还都是五味斋、唐家铺子等有名的商铺出品的精细糕点,听说价格都不便宜呢。
美美的缀一口香茶,再吃上一口香甜绵软的糕点,实在惬意的紧,以至于他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到最后的结果便是吃撑了。
正当他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想着一会回府跟人显摆时,就被告知驾车去丰和楼用午饭,他有点傻眼。
早知如此, 就不吃那么多了。
当他坐在丰和楼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面对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时,更是后悔的想捶人。
平日里跟着几个少爷出来,也没吃过这么多好菜,鸡鸭鱼肉風雨文学的。
哎呀呀,刚刚怎么就没忍住呢。
糕点果子的放得住也好藏,可这些菜肴打包回去可是没法吃独食的,那几个老小子鼻子尖着呢。
康福春好象已经看到同住的另几个车夫,是如何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的了。
他想哭。
落花等人可不知道自己甩出去的负担,给康福春带来了多大的烦恼,她们这会高兴着呢,从茶楼听了半响故事,又颠颠的转移到了丰和楼,早就消了食,现下闻着菜肴的香味便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哇, 好香啊。”
“嗯嗯, 大厨的手艺好象更精进了。”
贺馨儿笑着夹了个鸡腿给大白,落花几个也争先恐后的给它夹了许多好吃的,当然也没忘了肉呼呼的球球,待它的面前也堆满了吃食后方停下来。
“都吃吧,别端着了。”
见几人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贺馨儿忍俊不禁,笑道“怎么?还要要等我请啊?”
小杏嘿嘿嘿的笑,“小姐还没动筷子呢。”
贺馨儿笑着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片芙蓉鸡片,“好了,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都趁热吃吧。”
几个丫鬟欢呼一声,皆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个个吃的眉开眼笑的,别提多开心。
贺馨儿受她们情绪影响,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落花瞧在眼里,自是喜不自禁。
这几日小姐胃口不佳,饭菜用的越来越少,眼看着人又清减了,到了一阵大风都能刮走的地步了,她委实担心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小姐心里存着事,但她却掩饰的很好,连她都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
看着始终噙着浅浅笑意的贺馨儿,落花眨了眨眼,许是她想多了。
“咱们大白是不是该娶媳妇了?”
几人吃饱喝足,全都心满意足的懒懒靠着椅背说闲话,小杏突然说道,“后花园的管事秦妈妈跟我说她家里养了一只漂亮的纯白狗狗,已经能下崽崽了,想跟大白……,嘿嘿,就是想让大白做她家的狗女婿,也好养一窝象大白这么厉害的狗崽子。”
此话一出,落花、小杏几个全都腾一下坐直了身子,“嘿,她倒是挺敢想啊,借大白的种给她养一窝英俊帅气的小白白,到时候她转手一卖就发大了。”
“我看她是想屁吃,咱们大白血脉高贵着呢,就凭她家的小短腿也敢打主意。”
“就是!”
几个小丫头同仇敌忾,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的越发凶狠起来,倒象是那秦婆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是的。
贺馨儿忍俊不禁,歪头去看大白,就见它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便起身哒哒哒的跑去了里间。
球球原本懒洋洋的依偎着它呼呼大睡,突然感觉到身边空了,立时弹跳起来一溜烟的追了去。
见状,贺馨儿眨眨眼,强忍着笑意说道,“甭管她,大白不喜欢的事,谁也强求不了,顺其自然吧,倒是球球,好象该找夫婿了。”
“不过咱们的球球也是极难得的品种,当初四哥可是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嗯,总之不能亏待了它,怎么着也得找个血统纯正的猫仔才行。”
小杏兴奋的道,“听说城南刚开了一家宠物铺子呢,那店铺极大,养了许多狗狗猫猫的,据说都是极稀有的品种呢……”
她这几日天天往人堆里钻,听了不少事,不光是贺府上的,还有整个县城的,是以她知道的新鲜事不少。
落花几个回府后还是禀着以往的低调作风,几乎不往人前凑,是以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现下听她说的有趣,也来了精神,刚刚还懒懒散散的人立马支棱了起来,皆嗷嗷叫着瞧光景去,正好吃撑了消消食。
贺馨儿笑道,“走,给球球选相公去。”
几个丫鬟俱捂嘴偷笑。
得到消息的康福春赶忙去后院牵马套车,并驶到丰和楼前门等候,待贺馨儿带着众人上了马车,他便驾着马车缓缓起程了。
待驶出繁华喧嚣的金雀大街,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不消两刻钟便到了城南地段。
外面传来阵阵哭声,声响极大,车厢里听得清清楚楚。
贺馨儿蹙眉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家做白事?”
她粗略算算,一路上遇到了竟不下十起,也太不正常了。
落花掀起竹帘往外瞧,“城南不说是贫民区吧,也差不多了,大多数人生病了都是吃不起药的,只能生熬着,熬过去了就是捡了一条命,熬不过去也就没办法了。”
小桔伸过头去,“这里还真是穷哎,那些人穿的跟收化子差不多……”
“哎?”她转头看向小杏,“你没听错吧?那家店铺真的在城南?这地方穷成这样,谁会花大价钱买那些猫猫狗狗的玩啊。”
小杏也伸头往外瞧去,“听错是不能的,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可不是一个人提起呢。”
“那就奇了,也不知道那东家是怎么样的,居然把店铺开在城南。”
落花说道,“兴许是图城南的租金便宜吧。”
几人正说着闲话,就听道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又有新的讣告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