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与蒋氏见王金铃大包大揽的表了态,直气得咬牙切齿。
臭丫头知道不知道一千两银子是多少?
而且想要打发段县尉那样的人家满意,又需要多少银子啊?
凭老王家那几亩薄地,还有他们辛辛苦苦做吃食,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
她是想把一家人累死吗?
两人虽恼极了王金铃,恨不得一巴掌烀死她,但到底没有傻到当着王三舅两口子的面动手。
再说还有个疼爱小丫头的贺馨儿在,更是不能失了分寸,眼下还指望着她掏银子救自己这一大家子呢。
而且在贺家杰已经明显不满他们巴着贺馨儿的行为了,她们若再流露出不想还钱的意思,依这臭小子的脾气,怕是会当场翻脸,再也不管他们。
那怎么行?
她们可不想死啊。
冯氏深吸一口气,沉住气、沉住气,饥荒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儿子救出来。
蒋氏也悄悄的深吸气,心底默默念叨臭小子说了不算,那是馨丫头的私房银子,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管不着。
待馨丫头嫁了人,他就更管不着了,他们就是不还银子,他还能打上家门不成。
如此想着,心里总算敞亮了些,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就要说两句好听的,却被王大舅三兄弟的举动给惊到了,若不是怕贺家杰甩手不再管他们,她绝对会尖叫着将银子抢回来。
原来在听到王金铃表态后终于回过神来的哥三个都转过身去解腰带,片刻功夫桌子上就堆了一许多碎银子、铜钱还有十几张小额银票。
瞧这架式,应该是把所有家底全带来了。
冯氏与蒋氏一阵眩晕。
吕氏则弯着腰身跟宝贝闺女咬耳朵,“你的银子有没有带在身上?”
王金铃也小声道,“没有。”
王大舅与老二老三对视一眼才看向贺家杰,“贺四哥儿,这钱银子你先拿去打点关系……,嗯,我们也知道这些银子肯定不够用,不过暂时只有这些,等回头我将家里的几亩薄田转手出去了,倒是还能凑些……”
冯氏快疯了,她拼命的给自家相公扫使眼色,可惜王大舅根本不看她。
蒋氏也疯了,她赤红着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堆银钱,心疼的直滴血。
贺家杰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桌上的东西,眉头轻挑,“这些有多少?”
王大舅,“……一百五十七两四百八十文。”
王家食铺的生意一直不错,但前些年世道不稳,生意停做了两年,损失不可谓不小。
又加上当年朝廷征兵,他们家要交两个壮丁的兵役银子,一下子就出去了几十两,还借出去了一些,没有办法,都是穷亲戚,家里没钱还不舍孩子吃苦,便跑到他们家里哭,银子不借都不成。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借的,只有最亲近几家实在推不过才帮扶了一把,总不能为着一点死物把所有亲戚都不来往了吧。
银子一笔笔花出去,却没个进项,自然是越来越少,这一百五十多两银子里,其中有一半还是今年食铺开业后赚下的。
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贺家杰再次挑眉,“亮子把银子收起来。”
“是。”
身后的小厮扫视一圈也没踅摸到一个衬手的家什,便轻声轻脚的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木匣,他毫不客气的将所有银钱全部收进去,然后托着木匣站在贺家杰身后又不动了。
贺家杰淡淡了扫了冯氏与蒋氏一眼,然后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银子的去向我会详细的记下来的……”
王大舅忙道,“不用,咱们信得过你。”
贺家杰神色稍缓,“四妹妹想要与段家和解,不过我怕他们会借机狮子大开口……”
王三舅插嘴道,“我们王家就是土窝窝里刨食的庄户头,年年种庄稼,年年吃不饱,还是托了馨丫头的福做了点小生意,才能攒下点闲钱。
但这些在我们眼里是巨款的银子,都不够城里人喝两壶好茶的……”
他平静的说着,没有感觉窘迫难堪,“所以凭咱们这点家底,想要打发段家人满意绝无可能。
为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咱们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请馨丫头帮忙了……
不过贺四哥儿你放心,咱们哥几个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做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馨丫头对老王家的恩义咱们永远都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敢忘。
当然,银子是一定要还的,先前的一千两,加上接下来要花用的,不管多少,我们定当一文不少的还给馨丫头。
老王家十几口子人,光男劳力就八个,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再不济也做不出吸一个小姑娘血的无耻之事来……”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俞加坚定起来,“我们哥几个没有大本事,却有把子蛮力气,去扛大包也好,去挖煤矿也好,总能赚到银子,慢慢还给馨丫头。
哥几个还不完,还有向东他们……”
贺馨儿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一头是四哥,一头是舅舅们,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贺家杰对王三舅的态度颇为满意,“即如此,等此事了结后,我请人做个中间人写张欠条,到时还要烦请各位签字画押,以做凭证。”
“好。”
王三舅痛快,贺家杰也不拖拉,“我现在就去找人……”
“少爷!”
去县衙盯睄的顺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段县尉带人去平宁镇了,据说是要将王家人全部抓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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