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赵琳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一双眼睛像按照灯一样,把安子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穿的一般,年纪也不大,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穿的一般,说明家世不好,没有什么底气;年纪不大,说明涉世不深,没有什么经历,这样的人,倒也好糊弄,构不成什么威胁!
赵珠想到这儿,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不过她没说话,只是稳稳当当的站在那。
祁圣林却不管那个,直接招手让安子溪进屋,“你杵在那儿干什么,进来啊!”看见她手上拿着东西,还笑了,“上次说给我买酒买肉,还真买来了?哎呀,该说不说,我这徒弟啊,就是心善,孝顺!”
他这话一出口,祁横的眼神像刀子一向朝她射了过来。
连祁老爷子的孙子也十分不善地道:“爷爷,你这收的什么徒弟啊!别让人给骗了!我瞧着啊,她说不定就是图你的钱。”
“你放屁!”祁老爷子骂得唾沫四溅,“我有什么钱?老子风光的时候,你爹毛还没长齐呢!二十多年过去了,手也废了,我有啥钱。”
祁畅不屑地道:“那她就是图你的本事!那是我们祁家的本事,凭啥教给外人,爷爷你也太偏心了。”
祁圣林把眼睛一瞪,指着大门口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最后一个字,老头喊得撕心裂肺,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赵琳一看这个局面,就知道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当初他们把事情做得太绝了!老头子脾气倔,一时半会儿感化不了也是正常的!不过,便宜不能让外人得了去,老爷子的这个徒弟,就算是只蝼蚁,也得好好归拢一下。
“爸在气头上,要不然咱们就先走吧!”赵琳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出去,自己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软和一点。
“爸,那我们就先走,改天再来看你。”
祁圣林愣是没接话,眼皮都没掀一下。
安子溪就拎着东西站在那,表面上看着愣愣的,实则她心里门清。
直到祁横和赵琳都走了,祁圣林才叹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神情委顿,望着窗外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子溪也没打扰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将地上摔得变型的缸子捡起来放好。
“吓着你了吧!”祁老爷子的气力像是被抽尽了一样,声音低了不少,还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涩。
“您可别这样,您还是跟我喊吧!我听您这么说话,咋不舒服呢!”
祁圣林气得直瞪眼!
“哎,对了,就是这个表情!”安子溪呵呵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祁老爷子嘛!我买了酒,还买了下酒菜,要不然咱爷俩喝点?”
“你们学校不管学生喝酒?”
安子溪摆了摆手,“哎,我在外面喝酒,回学校身上的味也散尽了,这有什么。”
“行啊!那就听你的,喝点。”
两人搬了桌子,拿了杯子,也不找盘子,直接把包下酒菜的油纸包打开,找了两双筷子,对坐着喝酒。
祁圣林不说什么,安子溪也不问什么,两人就一口菜,一口酒,喝了有半个多小时。
光喝酒,不吹牛b的安子溪有些难受!有心思给老爷子讲讲她过去的那些风光场面吧,又怕被老爷子当成神经病,毕竟这两人谁也没喝多啊,说醉话有点不大合适。
“今天你看见这一家三口,是我大儿子一家。”祁圣林突然开口了,先给安子溪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身份。
安子溪心说我又不傻,还能看不出来嘛?
但是她没说话,因为她看得出来,祁老爷子这是心里头憋屈,想找人吐吐口水。
“哎呀,这要是按老话说,子不孝,父之过啊!”祁圣林略微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好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安子溪拿起酒盅,“咱俩爷碰一个!”
两个碰了碰杯,将杯里的酒喝尽了。
安子溪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听他叨叨过去的事。
“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我也是初为人父,万般欢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祁圣林十分迷茫,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看您说的,一家子骨肉至亲,哪儿有隔夜仇啊,他到底还是惦记您的,要不然也不会过来了不是。”
祁圣林却是冷笑一声,“你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吗?你还真当他是孝顺,想接我回去享福啊?”
安子溪想,祁老爷子的老家应该是京城的。
她听得出来,祁老爷子和那一家子,口音都带着京味儿。祁老爷子的口音不是太明显,但是那一家子却操着一口纯正的京片子。
“那是为什么?”
“为了我的手艺。”
“您医术高超,要是没有传人也确实可惜。家里的孩子愿意学,您就教呗!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可是能传代的本事!将来子孙后代都是受益的!”
祁圣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你到是目光长远,看得明白。”
“嘿嘿……”安子溪也只是笑,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真的是他们想学,就好了!”他就算不教,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是让他把手艺传给那些小矮子,却是不能够的。
安子溪不知详情,只道:“若是儿孙不想学,能传出去也是好的,总是要发扬光大!这是我们的国医,不能断代。”
“你想学,我也教,但是让我教那些小矮子,不可能!”祁圣林是20后,生在了兵荒马乱的年月,成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亲眼见过那些灭绝人性的畜生残害自己的同胞,看过战火中满是疮痍的山河,所以他恨那些小矮子,是骨子里的恨,又怎么会把本事交给那些异国畜生!
“小矮子?”安子溪来了兴趣,“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小矮子!”坑小矮子的事,她最有兴趣了!
祁老爷子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