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约翰 - 瘟神的游戏 ④(1 / 1)

剑舞星魂 薇仙之爪 1995 字 2022-09-22

(chapter-iii:john-game.of.the.plaguebringer-part4)

祭坛上零星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照亮着壁画,是整个大厅内唯一的光源。

“这下更加证据确凿。”看来罗纳德也注意到了壁画,显然他认出了墙上异端的神明,站在他们信奉的爱神绝对对立面的邪神。

“全都不许动,举起双手站起来1比尔中士大喊。黑暗的大厅中背对着他们跪着十来个人,有的身上还穿着从甘泉镇惩戒所逃出时候的破烂囚服。这些人像没听到中士的话,依然跪在那边自顾自的低声吟唱。

“他妈的聋了吗?给老子起来1比尔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抢前一步抓起一人的胳膊就想抬起,可那人被他一碰,却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一边。火光照在那脸上,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惨白的脸,瞳孔似乎已经散开,只有嘴唇还在一张一翕,并非在呼吸,而是呢喃着那诡异的曲调。

约翰查看了一圈,所有异教徒无论男女均是这一副模样。

“搞什么,像是都丢了魂了?”兰道尔用脚踹了踹倒上地上的人,他可不会对异教徒有什么怜悯,“别装死了,都赶快起来,不起来的我就给你来他妈一箭痛快的1

一声清脆的响声,是弩箭从箭匣弹出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先不要杀?罗纳德十分不满,对着威廉大吼,“你这个蠢货,现在这个人你要负责背出去了。”

“你他妈差点射到我1兰道尔扭头大骂。

“这只是警告!我已经口渴到不想再和这群家伙说废话了。”威廉反驳。

“你这个白痴……”两人嘴上依旧缠着湿布条,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嘟嘟囔囔的骂成了一团。

威廉射出的粗大弩箭从一名异教徒的背后射入,箭尖从胸前突出。也许是因为一击毙命,那人依旧是跪地姿势,动也没有动。没有喊叫,也没有呻吟。但是没有血迹……可就再也解释不通了。本该死去的人的嘴唇竟还在颤动,他依然在吟唱。

约翰没见识过真正的巫师,也无从得见所谓的黑魔法。他和现在许多人一样,都认为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就算曾经真的存在某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也一定是被那些诗人和学者夸大了。毕竟,在教团军队的铁雨钢剑面前,所有的敌人都已化为乌有。

湿热的空气中此时弥漫着难闻发臭的气味,和之前那种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湿润的布条无法阻挡这些气味,他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于是,他大声阻止了兰道尔和威廉的争吵,“他还在动。”他指着“尸体”说道。

威廉对自己瞄准的功力颇为自信,他骂骂咧咧的走近查看,之后就变得一言不发。其余的异教徒就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着他们的“祷告”。

“不死人,他们都成了不死人1威廉大喊,“我们必须去请求支援,军士长1

“请求个屁的支援,你被攻击了,还是我们中的谁被攻击了?”军士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群人,又道,“这里看起来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怎么只有这么几个?”

“一半都不到,恐怕只有十分之一。”比尔接话。

“我们必须找到所有的人。”莱纳德下令。

“这群人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可不是拿着锄头的农民或者拿着锤子的铁匠,是‘活死人’,是真正的异教徒/”威廉变的有些歇斯底里,“除非是疯了,才会继续在这鬼地方继续待下去,我们才有五个人,说不定其他的死人就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准备伏击我们1

“你说的意思是我们之前对付的不是真正的异教徒?”比尔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冰冷,“你的意思是教团杀死的都是些无罪的平民?”

“不,不是……”约翰看到威廉说话时连嘴唇都在颤抖。透过昏暗的光线,比尔中士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失常的士兵。约翰熟悉那种眼神,当有人对教团产生质疑时,身边就会出现这种眼神,比利剑更加锋利。

威廉的胆量和他的身材正相反,不过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他们正身处未知的地城中,而且只有五个人。他不想这个时候队伍中有谁突然精神崩溃,或者内讧,那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我看他是热的头昏了,情绪有些激动,中士……”于是,他试图调解局面,可话音未落,兰道尔就抢着开口,“我看他是吓坏了吧?难不成他现在是光着身子,还是说手里拿的东西和我的不一样,其实是他妈的女人的针线盒?”

他们都身穿厚重的锁子甲和半盔,内衬还穿着硬皮甲。武器除了常规的宽刃剑、匕首、飞刀外,每个人都还配备了教团最新的强力十字连弩。

“别说这些人没有任何武器,就算有,又他妈有什么用?你都说他们已经死了,死人又能有什么威胁?活人你都不怕,还怕死人?”兰道尔嘴不停歇的讥讽道。

“我擦你妈的,兰道尔。我还用不着你这家伙来提醒,整个连队里这玩意还没人比我用的好1威廉端着他的十字弩抱在胸前,武器仿佛一转眼成了他拥有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哦,是吗?那你可真是打靶能手。你不去当猎人,跑来这黑漆漆的地方做什么,这里可没有野兔或者小鹿给你射1

“我刚才就他妈应该连你一起射穿1

“你说什么,士兵?我看我平时就是惯着你了,知不知道你是在和一位下士讲话?”

之后,这两人干脆撤下面巾,将头盔摘下丢在地上,眼看就要扭打到一起。“两个蠢货,都什么时候了,在这种地方还他妈要打架?”比尔中士忍耐不住也加入了骂战。约翰看到他之前的那种眼神已然不见。

“够了,都闭嘴!威廉,兰道尔,你们两个,先给我压着这群人出去。之后请中尉命二队的人进来和我们汇合。”罗纳德十分不耐烦,他挥手下了命令,只想这两人从眼前消失。

“让威廉去吧,军士长。他正盼着出去呢,但我可没做缩头乌龟呀。”兰道尔扭过脸来嘿嘿笑着,谄媚的一副表情丑的让人想作呕,“这才十来个人,他一个人去也够了。想也都知道这大鱼就在后头,咱还想立个大功呢1

“你他妈才是缩头乌龟!整天就知道琢磨怎么立功,你来教团就是为了升官立功?”威廉不甘示弱。

“难道你是来养老的?告诉你,该拼命时候我可没含糊过,干的就是这卖命的活。我从小家里穷,只会在沙漠里放牧,不会净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以前,就算想给卢卡尔家的老爷们的当兵,那也得赶得上有仗打。就算打起来,别管你杀了几个,就看是死没死。没死的算是能拿几个钱过个几年好日子,但你还是个农民。可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白折腾。现在不一样,当教团的兵咱们能按日子拿报酬,还有机会立功升职,按人头算功绩,说不定哪天我能混到个骑士当老爷,那可不是得好好干?”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把你他妈做梦时候的事情给当成真的了。你以为骑士是立几个功就能当上的这么简单?”威廉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掏出水袋喝了几大口,“……哪天你真当了骑士,我他妈就得是公爵了1

“你们在说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正义而战,不是为信仰而战?”火把忽明忽暗,光线照射在比尔中士面无表情的脸上。约翰注意到,比尔说话时就像个假人,只有嘴唇在动。他心里笑了笑,中士的这幅样子倒是和他们身边那群行尸走肉般的异教徒有些相似。

“一切为了教团1兰道尔率先大喊。

“是……一切为了教团1威廉和兰道尔突然都变成了类似那尸体一样的人。

于是,他们谁都不愿意先走,最后决定集体留下先继续搜索其余的异教徒。这并不意外,不久之前,喊出国王和爱神的口号也会让约翰变的奋不顾身,勇往直前。难不成这也是某种魔法?

一声嚎叫打破了寂静。那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模糊却又确实存在。士兵们彼此经过眼神确认,并不是自己产生的幻听。所以,五把十字连弩一齐瞄准了祭坛——声音来源的方向。

约翰绕开跪地的人群,从侧面贴了上去。

木质的祭坛遍布裂纹,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朽,在这祭坛后方,他看到了一个向下的石阶。扶手和台阶与四周黑漆漆的地板和墙壁质地相同,像是大理石和黑曜石的混合。区别是,周遭是破旧的一切,但这里却像是崭新的。

他清楚的看到沾着灰尘的杂乱脚印,通向了地下深处。那里深不见底,隐约在黑暗的尽头似乎还有些暗红色的光芒。

刺鼻的烧焦味道更重了。

“如果我有针线,就要把他们该死的都嘴缝上。”兰道尔一边学着比尔中士此前说的话,一边嘀咕一边在腰中开始寻找。

针线是肯定没有的,他不是女人也不是负责医护的教士。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做针线活。不过,他竟然会想把别人的嘴缝上?约翰感到有些好笑。他靠近石阶,感到异教徒们的吟唱声似乎又提高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

“异教徒逃入最深的地穴,我们追随……”

约翰似乎又听到了尼克教士的演讲。他怀疑罗纳德军士长定也是如此。否则,他为何会立刻命令小队全体进入搜索?

通道里的宽度只能容纳一人,约翰主动走到了最前面。随后是比尔,兰道尔,威廉和罗纳德。向下的阶梯很长,旁边的墙壁未经过修饰,看起来就像火灾后的建筑都是被烧焦的痕迹。但是泥土和石头怎么会燃烧?

约翰渐渐闻不到那种味道了,不知道是鼻子已经习惯,还是真的消失。吟唱声似乎也停止了,也许是走的太深而听不到?起初,兰道尔和威廉偶尔还会小声的互相埋怨,什么你走的太快啦,你走的太慢啦之类,比尔中士也会出言制止,但后来,他们都不再说话。

通道内墙壁的样子一成不变,石阶也看起来大同小异,约翰无法判断走了多深。但自双腿渐渐感到有些酸麻,他知道他们至少走了有三十分钟了。

唯一不同的,是空气中的热度。他的锁子甲变得越发沉重,他想去脱,却被烫到了手。多亏了内衬的皮甲,否则他的皮肤就要被热铁烤熟了。在闷热狭小的空间中被热铁包裹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他感到难以呼吸。于是将水倒在布条上,和其他人一起一样纷纷脱掉了甲胄。

这次,他真的看到了呲拉冒出的白烟。

留给他们的,只有越发闷热的空气和越发疲惫的身躯,以及那无尽向下延伸的阶梯。甚至连兰道尔都已经安静的不再说话。“现在……现在我们还真的像光着身子了。”脱掉外甲后,这是他唯一说的一句。

约翰小心翼翼抿着水袋,尽量不让一滴水漏掉。这个时候他不知道罗纳德对于自己之前的建议作何感想?他们必须节省每一滴水源,因为下来多远,就要爬上去多远。向上可比向下要付出更多的体力。鹿皮水袋摸起来也是发烫的,但手掌已经感受不到痛感。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精神恍惚。

忽然,他发现前方的台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些,抬手示意队伍警戒,自己小心翼翼的向前踱步。然而当他走近看到那些东西时,所有人都变的面如死灰。

那是他们之前脱下的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