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台上的血面众将手中的布囊一一甩向谷下众组刺客。
而悬台顶上再度传来瘟杀的声音,不急不缓“想成为真正的山中人,你等当领悟性命真谛,世间万物本无善与恶,日升月落可有善恶,风雨雷电可有善恶,弱肉强食可有善恶,没有,都没有,唯有秩与乱,秩久必乱,乱久必秩,而我等正是贯穿秩乱的那柄利剑……”
这番话令戎胥牟心神大震,显然因《自然经》他较旁人更懂世间万物之理,只觉瘟杀的话有理得可怕,有理得残酷。难道大商灭我戎胥,是为了它的秩,不不,绝不是,那就是大商对我戎胥所造的恶……
身旁的狁豹见他愣神,跃起替他将射向他们的布囊接住。仲牟瞬间回过神来,向兄弟投去安心的眼神。
他接过布囊,并未急着行动,而是环顾四周,将众组的举动看在眼中,尤其一些熟识之人,或危险之人,让他格外留意。只是他发现还有不少人同他一样,也在探查周遭。其中,看到了箭手辛未那寒冰似的双眸,只是与上次初临山谷不同,今日的冷眸与他一触即转,倒让他暗暗记上心头。
因布囊每组都有,且只有一只,倒未引起争夺,更无人敢在此地抢夺相杀,都怕做了他人的鹬蚌。
越来越多的刺客离去,对于众人来说,此刻首要的是隐藏好自己,再谋猎杀之事。几乎等到谷中少了四成,仲牟才率狁豹三人,快速远离山谷。
几人绕过一座山峰,大个子癸亥甩开大步,边跑边问“癸子,俺们这是要跑多远?”
坠在最后的狁豹调笑道“癸亥,你那脑子都长在个头上了,我们现在最好跑到所有人的最外围,不给他们埋伏的机会,到时再回身猎杀,还能避免腹背受敌,癸子,你说我说的没错吧?”
戎胥牟点了点头。其实豹子只说对了一部分,若仅仅如此,他会争先跑离山谷。最后的死炼不在逃生,而在猎取布囊,所以他尽量多地观察山谷众人,每个人都可能是他们将会面对之敌。当然他也有自信,纵然有敌人在前方潜藏,只要匆忙,凭借过人的耳目也能提前避开。
“癸子,我看你适才一直在搓捏布囊,能看出是哪种骨甲吗?”癸巳并不打算索要布囊,僵着脸询向跑在身前的仲牟。
仲牟腿脚不缓,也不回头“难!我摸这骨甲,刻的不是天地人三字之一,似乎是一段字文或图刻的一部分。因此唯有触碰到对方的布囊,才能知道是否与我等手中的骨甲不同。”
啊~狁豹狠踏了几步道“那瘟杀老贼真个狠毒,还说甚么简单。这不是要我们杀死对方所有人,拿到布囊,才知道是不是杀对了人。我们少说也要杀两组,运气差了可就难说了!”
“若是一直不对,咋办?”癸亥愁道。
“一直杀!”癸巳脸如尸僵道。
“我们四个两日内,又能猎杀几组人,活到今日的哪里还会有废物,还要整组整组的杀,一不小心被埋伏甚至合击,死的怕就是我们了。”狁豹有些泄气道。
“没那么糟糕,首先我们无需杀尽全组,才能得到布囊,不然你以为你在接取布囊时,我又在做甚么?走神不成?”仲牟一脸肃重,鼓舞道,“我在看每一组究竟何人在保存布囊,另外,我们不能心急,越晚猎杀越好。”
“你是想等一番厮杀后,剩余之组有两三只布囊时,再动手?”
“好主意!刚好剩下的也更强!试试我如今巅峰的身手,霍霍~”听到癸巳的解释,狁豹好似看到希望,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道,“谷中那么多组,那么混乱,你都能看得清记得住?”
他虽知道好兄弟耳聪目明,记性也好,却不知道好到甚么地步,毕竟当年大破鬼周之谋时,他作为客人又是被掳目标,自然被保护起来,并不知兄弟在其中的谋划与功劳。
见仲牟在前面点头回应,癸巳僵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抖动了一下,“运气好,一次猎杀便足够了!”
癸亥也咧开大嘴,升起浓浓自信。
几人绕过数座山峰,又游过一片湖水,其间两次察觉有人藏匿,都提前绕开。
就在四人闷头疾行时,仲牟突然止步,让身后急停的几人,纷纷投来疑惑目光。
“我们恐怕被人追踪了!”
“怎么可能?为何要追踪我们?”狁豹有些不敢相信。
“癸亥身上有股子非常淡的臭味,初时我以为是这家伙的汗臭,但刚刚我们游过水,那臭味没有丝毫减弱,我想恐怕是一种用来追踪的气味。”
“我没闻到?”癸巳闻言急忙查看癸亥周身,果然在其屁股处找到了灰粉的痕迹,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腥臭,“是甚么人,甚么时候下的?”
“是毒鬼,记不记得他那组三人进谷时,曾从癸亥身边走过,还瞪了他一眼。”仲牟回想道。
“那厮真是睚眦必报,当初我只是误扰了他的猎杀,便来刺杀,刺杀不成,又联手了两组合杀我们,被我们反杀得屁滚尿流,如今这么凶险的死炼,竟还不忘前仇,又来纠缠。”狁豹恼怒道。
“当初癸亥杀的应该是他的弟弟!”
听到仲牟之言,癸亥一愕“你咋知道?”
“相貌几分相似,且那少年被杀时,毒鬼那噬人的神色瞒不过我,本不该出现在他那种奸滑之辈脸上。”
“找死,第一块骨甲有了!”癸巳冷道。
“是啊!来得刚好!”“俺再杀他这哥哥!”
仲牟心想哪有那么简单,于是给几兄弟泼了泼冷水“他们以十二人对我们四人,尚且半数身死,虽说当时有辛丑出手相助,但我们的实力他该清楚的很,你们觉得他凭甚么敢追来?”
几人都不怀疑毒鬼追杀之事,毕竟那等追踪药粉珍贵无比,没有人会拿来随意浪费,但却也想不通对方究竟有何依仗。
“会不会是巫武突破,或者联合了更强之人。”癸巳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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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许他巫武突破,我等就不会突破吗,你我兄弟可是获胜的一方,换取了不少奖赏。再说联合他人,难道还能比十二人更多,莫非四组联手?”狁豹大皱眉头道。
仲牟边思索边道“会不会有甚么不得不追杀我等的缘故?不过不管有甚么缘故,毒鬼奸滑,若他真敢前来,必然有充足的准备,这么想来,当时我看到……”
就在这边兄弟费神商议时,后方近十里,果然有十人跟着一只黑鼠,寻着气味追踪而来。
这十人远近,隐隐分成了三组,两组各有三人,一组为四人。
“我说毒鬼,这四鬼也太狡猾了,跑了这么远,我们最少错过了两组猎物。”一独眼凶汉忿忿道。
“他们若不狡猾,便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说话的是一额头有布帛绷缠的冷俊少年,背着弓箭,手臂安缚着机弩。
“我们是不是该先猎杀些容易的,再去寻他们不迟。”独眼凶汉瞥了眼同组之人,不甘地建议道。
“若他们被其它人所杀,瘟杀大人的考验就算失败了,纵使我等凑齐布囊,也无法成为其座下血面使徒。想必羿杀大人也有类似考验,才会让奇鬼兄弟你找上我吧!”
被唤作毒鬼的鼠眼阴猥少年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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