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师侄此举不妥吧!”斗姥眼角横向扁鹊师兄,口气颇为不善。
扁鹊仙守只是微微一笑“药熬老汤,酒埋陈酿,无躁无骄,牛筋之草……黎师妹这弟子无论武功与心性都属上佳,以一人而战群豪,倒看不出有何不妥?”
“师兄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我怎么听说他的心疾极重,如今也未被师兄治愈,怕不是个短命的吧,何况就算被他夺了魁,我看他也未必就会选霄师侄!”斗姥边说边瞪了一眼远处时不时跳脚呼喊的女徒弟。
“一饮一啄,自有天意,强求不得,师妹的年岁长了,这心境却还一如当初啊!”扁鹊无意争执,轻叹一声。
“师兄!”这一句话似乎戳在了斗姥的痛处,气得她皮肉暗颤,直想起身向师兄讨教。
“好了,师弟也是的,一些陈年旧事何必提及,倒是师妹你,也该放下了,那小子早成了一方侯伯,据说妻妾儿女都已成群。”太乙和颜劝道。
“大师兄说到哪里去了,师妹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斗姥神色变换,悬起的身臀泄气地坠落在蒲团上。
几人对话间,台下已战得激烈,几人身快成影,目不暇接,因时有烟雾聚散遮蔽,令人看得不爽利。
戎胥牟连续闪挡曹宝放出的八枚回旋铜贝,间隙横刀格开姚卿的几道重拳,后退两步时,似乎一时不察,被舒月偃重矛扫在肩头,侧身扑倒出去,跌入了烟雾最为沉积之处。
赖塔紧盯着他倒地的上身,见机不可失,冲前一掌劈向其颈,出手狠辣,是致命的一击,却意外地斩了个空,烟雾荡开,手掌上裹着戎胥牟的上衣,空空如也。
他心头一沉,就觉身侧一痛,一道黑影窜起,借着雾掩,偷袭于他。若是平日,他凭借气巫双修,必能避开,最多留个皮肉伤。但此刻旧伤未愈,发力间总有一瞬的迟滞,便被金气包裹的刀刃扎断侧肋,刺入胸肺。
他虽然一口真气不继,却靠着铜骨的腿力向远处扑跃翻滚,狼狈脱身,内息甫一顺畅,便赶忙护住肺腑,仍咳了两口血。
大比确实不允许伤及性命,否则将面临着山门的重罚,但激战中重手难免,重伤难绝,几位长辈也从未横加干涉。戎胥牟便趁机重伤赖塔,既然是死敌,便没有留手的必要。这一刀显然伤得极深,让他再无围战之力。
“心性真是不错,这是要一刀夺命啊!湿瓦师弟,看来你门下得罪他不轻啊!”斗姥适时挑拨道。
湿瓦仅仅淡谈吐了一句“没用”,面无表情,好似重伤的并非自家弟子。
“牛筋草兮,野而韧强!”鬻熊仙守挥了挥宽大的袍袖,调整着跪坐之姿,似无意间,带起一股劲风,瞬间席卷了演武场,烟雾尽被吹散,场中一切再无阻碍,“啊呦……也好,这样看得清楚些。”
戎胥牟刚刚凭借不断地身位之算,故意挨上一矛,成功引得有伤在身的赖塔大意,如今正打算故技重施,想着再算计一人,却陡然发现烟雾全去。
他来不及查知雾散的究竟,刚刚稍被震慑的三人,已经再度逼拢上来,招式间更见猛烈。三人不约而同地打定了主意,要趁雾气重聚前的档口,去了他这难缠之敌。
赖塔捂着伤口,不时咳两声,蹒跚向场外走去,不敢抬头去看北台的师尊,垂下的脸上混着恨色与恐惧。
缓缓走动间,忽觉身后有异。忙回头查看,发现可恶的嬴封,穿着内里贴身的白衣,竟然向他追来,一脸奸笑。惊慌中仓促迎击,只觉眼前一空。
原来戎胥牟趁他半转身,绕过了他,而后面追击的三人,正被赖塔挡住。几人都清楚对方已退出争斗,若不小心伤及,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师长们的脸面须不好看。
三人如此一想,出手间便有了顾忌。反观戎胥牟,却毫无挂碍,绕着赖塔,借用其身躯手臂格挡三人的攻击。因重伤而慢了半拍的赖塔,犹如傀儡般被操控,憋屈到了极点,不断“无耻”、“该死”地谩骂着。
戎胥牟又怎会在意,这可是他在雾散后想出的对策。
旁人看得有趣,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努吒尔更是其中典范,忘乎所以地喊叫着;也有人暗自苦脸,眼见本门师兄丑态百出,丢脸的是一门上下;更有人气急败坏,杏眼圆睁,便是大师姐突迦;而湿瓦依然漠然,无怒也无忧。
场中的琉璃一面出手与敖叔广纠缠,一面道着“有趣”。
始终如石像般伫立远处的曼婵子则满脸凝重,见嬴封出乎意料地强悍,甚至还有几分阴险,数次犹豫着是否出手,却还是忍住了,终过不了心中那关。
几人已激斗了半个时辰,这时显出了戎胥牟气巫双修的优势,更因他异于常人的回复体质,令其持续之力更胜几人。
赖塔这边,一直被各种招式粘住,不得脱身,又反击无用,缩紧的甲肉支撑不住,伤口早已崩开,持续失血的他本就腿软,陡觉膝盖窝被石子击打,一软之下跪在了激战的当心。
戎胥牟早算好时机,踢出石子,原本刺向赖塔背心的一刀,因其跪倒,露出了对面的曹宝中门。
猛然而至的疾刺,来得太快太突然,曹宝只来得及用双手指间的铜贝格挡,但戎胥牟的‘蜂刺狂’迅如惊雷,苍地一声响耳,刀从两枚铜贝的缝隙刺穿,点破了他的鼻尖,在那里悬停了一息,才收刀去迎击另两人的来招。
曹宝急退数丈,摸了把淌血的鼻子,喟然一叹,朝着激战的戎胥牟拱手抱拳道“多谢嬴封师弟手下留情,师兄我败了!”
说罢便干干脆脆地向同门聚集之处走去,越走越快,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赖塔。
很快来到熊狂身边,拍了拍他道“难怪师弟视他为大敌,师兄无能,接下来还要靠你自己了!”
“师兄的伤不碍事吧?放心,我不会输给他的,他越强越好,被祖父操练了近一年,若他就此淘汰,那师弟我岂不是白吃了那许多的苦!”熊狂昔日眼中的狂傲早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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