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得富家的两间半石头屋子里终于有了一点烟火气。刘兰生火时呛得眼泪鼻涕时,旁边的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大队部集中的地方叫社厂,是小村子的中心区,也是村民无事闲聊的一个点。这几天凡是碰见李得富的都会问:“新婆娘可好?”。
“好,好,好。”
李得富咧着的嘴更大了,眼睛里闪着一圈儿星光。
阿菊说,那星光她曾经也见过。
刘兰看见老远奔跑回家的李得富,也会挤出半脸淡淡的笑。但笑容里分明渗透着某种莫名的伤感,甚至有份来自骨头里的苦涩。
但她总算是有个家了,一个破旧清贫而能遮挡风雨的家了。
刘兰着实地在这个家里安定了5天,老支书说算她的新婚假期,其实就连红蜡烛都没有点过。然后,她便跟着李得富与村民一道出工了。
所谓出工,就是把秋天收割完了的稻田趁春耕还没到来时翻整一遍,村民说那叫肥田。这样等来年种下稻子时,会获得好的养土。
这些刘兰是不清楚的。她倒很认真地跟着学。
渐渐的,她的脸开始变得有血色起来,开裂的嘴唇也有了水分。特别是她那凹凸有型的身体,被山风一吹,与远处的绿树相映得清清秀丽。
更让这些婆娘羡慕的是,刘兰在收工时往小溪里随便的一脚下去,卷起来裤腿,那露出来的那条白白嫩嫩细滑的小腿,极其晃眼。
白白嫩嫩的小腿,在大山里属于珍品,在粗俗的男村民眼中是件工艺品,有着让他们垂涎欲滴又神圣的艺术品。
阿菊更加坚定地认为刘兰一定来自于城市,她见过城里的女人,好多都有着这样的身材。
刘兰的身世仍然是个谜。
没有人再问那个谜底,老支书也没有。渐渐的,整个村子里的人再不将她当作外来人。人们开始习惯了她是李家村的一员,是李得富家的婆娘。
李得富的头发不再像鸡窝一样的又脏又乱,每天出工时穿着的衣服虽旧了点但干净起来。他的笑容比30年任何时候都灿烂。
李正保的婆娘常在背后说:“这闺女有良心。”
2)
这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都来得早。
刚刚进入初夏,就能够听到田里青蛙的呱呱叫,还有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歌唱。雷雨过后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安宁。
李家村的夜没有月,只有满天的星星。
星星静静地射进李得富家的不大石头窗子里,窗口边的旧桌子旁边坐着他们夫妻俩,桌子上摆着四碗凉了的菜,外加半瓶子打开的黄老酒。
李得富看着刘兰在笑,他对她永远都笑。
她终于开口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知道吗?就是一个人出生的那天。”
”好,好,生日好。”
“许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好,好。”
“今年是我这几年最安定的日子,所以我们俩一起喝一杯。”
“好,好。”
她把倒满的杯子与他的碰了碰,一大口地喝了下去。窗外面的星星,更亮了。
在整瓶老黄酒见底时,刘兰把竹椅子拉到他的旁边挨着他。靠了一会后,或许是伤感,或许是酒精刺激的作用,她突然对他说:“把我抱到床上去。”
李得富咧开的嘴巴张得更大,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刘兰抓住他粗糙的那双手,拉着放在她的腰上。
他终于开窍了似的,从背后抱起她,因为身高差不多,他只能拼命往后仰,才能使她的双脚刚刚离开地面。好在他墩实,又有一大把的力气,几步就移到了床沿。
她的腰肢很小,整个儿的身体软绵绵的。
她半靠在床头上,一双修长的双腿晃在床沿边上。
他的一双手,一双笨拙的手,一双老树皮一样的手,抖动着找着玻璃扣子。
一粒,二粒,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