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挤满大街的黑巾贼,很快就走得无影无踪。
躲起来的人们重新回到了街上,可今夜的贫民窟不再像以往那样热闹了,店铺被毁的店主默不作声地收拾着残骸,人们确认了邻里的安全后,很快又回到了家中,或唉声叹气,或收拾行李。
神官停下了他的治疗,对许朔说道“你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不过新长出来的骨头和肉还需要时间恢复,短时间内不要剧烈运动。”
“谢谢。”许朔说道。
“你谢谢会长吧,如果不是会长及时赶到,你已经死了。”神官说道,“你这个级别的人,不要去挑战罗刹。”
许朔看向梅,后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表情凝重——罗刹走了以后梅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其余的赏金猎人也不敢擅自离队,都跟着傻站在那。
“会长,谢谢。”许朔说道。
许朔原本没抱希望会长能回应他,但他这么说了之后,会长忽然眼珠子一转,瞧向了他。
“别去找他。”会长说。
“啊?”许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罗刹,别去找他,不要……连你也死在他手上。”
会长说完这句话,扭身走了。
赏金猎人们彼此交换一下眼神,也都跟着离开了,包括那名给许朔治疗的神官。
许朔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朔回头一看,是秃头老板。
“带上缪真,跟我来。”老板说完,搀扶他的妻子朝酒馆门口走去。
许朔抱起躺在他腿上的缪真,跟在秃头老板身后,一起进了酒馆。
“先送缪真去休息吧。”进了门后,秃头老板说道。
许朔点点头,朝地下仓库的入口走去,但被秃头老板叫住了。
“不是那边,跟我来。”
秃头老板带着许朔走上了二楼,在二楼楼梯口出来的第一个房间,是秃头老板和他妻子的房间,老板先将妻子送进去休息,然后带许朔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小巧干净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铺得十分软和的床,秃头老板让许朔把缪真放在床上,然后为她盖上被子。
秃头老板用手指轻轻理了理缪真的刘海,“真好看,这个头发,是你帮她弄的吗?”
“准确的说,是服装店的阿婆帮她弄的。”许朔说道。
“谢谢你,缪真从不让我们帮她打扮。”
秃头老板抬起头来,检查什么般地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这个房间我们一直为这孩子留着,我和我的妻子时不时的会打扫这里,只要缪真愿意,她随时都可以住进这里。只是她总觉得这样不公平,她说我们愿意收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无论我们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再接受更多。”
“好孩子啊。”许朔说道。
“很好的孩子。”秃头老板点头道“可她该接受这些的,这是我们欠她的。”
“这孩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个头才到我的膝盖。那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夜晚,时间已经很晚了,来喝酒的客人都走完了,当时我们正准备关门,突然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位老先生求我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我本不想答应的,因为害怕惹上麻烦,但是那个时候我看到这孩子的眼睛,非常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那阵子我和妻子正为怀不上孩子苦恼,看到这孩子的眼睛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有孩子的话,眼睛也像她这么漂亮就好了。”
“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住在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房间。”
“因为他身上有几处可怕的伤口,所以我让妻子为他准备绷带和药,我自己则做了些吃的给他。他看起来很疲惫,我以为他会很需要这些,但他拒绝了,他说他没有钱,所以我妻子送去的药品他一点没动,食物也只给孩子吃了,还说房钱和饭钱他一定会还,但不愿接受更多。我当时心想,真遇上一个怪人了,但基于此事,我也知道了这是一位正直的老先生。”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正巧有黑巾贼的人来收保护费——那个时候黑巾贼的头领还是拉祖,拉祖这个人做事毫无分寸,他手下的人常常来骚扰我们,保护费也是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来,数额也是看心情而定——那天早上我说我没钱,让他们过几天再来,他们就想砸店里的东西,我想你也能猜到结局了,那位老先生正好下楼,把那帮混账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老先生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布雷诺,他打算暂时在这个贫民窟里落脚。我劝他跑得越远越好,得罪了黑巾贼还能善终的人几乎不存在。但是布雷诺老先生比我想的要厉害得多,黑巾贼不管派多少人来,他都能轻松地将他们打退,甚至连拉祖也不是他的对手。”
“托他的福,黑巾贼们收敛了不少,有一阵子连保护费也不来收了。但是,大家担心布雷诺走后,会遭到黑巾贼的报复,于是大伙商量过后,决定主动跟黑巾贼和谈,定期上交保护费,至于金额,也在布雷诺老先生的帮助下压得很低。”
“那真是令人怀念的日子,布雷诺老先生带着孩子,在这个贫民窟里一住就是好几年,那是非常难得的和平的时间,大家都不用担心受怕的过日子,只需要上交很少的保护费,就可以好好的生活。这孩子也健康的长大了,常常跟着布雷诺老先生一起到我们店里吃饭,还会笑着跟店里的每一个人打招呼,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大家都喜欢的小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