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床头,吴浩明沉默不语,手一直不停地把玩脖子上的翡翠坠子。
朱珠打着哈欠走房间,守岁的长夜对她这个孕妇来说,实在有些难熬。才一进门,就看到习惯早睡早起、先她一步回房休息的吴浩明居然没有睡下,皱着眉并没有,似乎满腹心事。回想刚刚在酒店里的情景,朱珠忍不住微笑着摇头。
吴敏无意间发现他羊绒衫下的翡翠坠,眼中瞬间闪过惊艳的异彩,差点让吴浩明当场把链子取下戴到侄女的脖子上。可是想到早先答应老婆绝不转送他,他只能忍着,勉强地一笑。
“你婶婶送我的。”他无限尴尬地把坠子重新回去。
侄女脸上的失望,让他的心象被刺扎到一样,很不舒服。一直到吃过年夜饭,随老婆回到南山别墅,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吴浩明疼爱自己的小辈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对自己的侄女,还是外甥。只不过他不大会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甚至更多的时候,他表达的方式很拙劣。
前世当吴敏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城一中时,吴浩明喜得差点手舞足蹈,买了瓶酒畅饮庆祝。对着朱珠,把自己的侄女夸成了一朵花。他还醉薰薰地拍着胸脯,跟朱珠保证。“如果将来小敏读大学差学费,就算卖了这房子,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会让她上大学的。”
若这番保证说给吴敏听,也许会换来侄女的感动,可惜他选择错了宣誓的对象。对着自己的老婆保证,要卖了两人唯一的住处,给自己侄女读书。换了谁,听了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供小辈读书,无可厚非,朱珠也举双手赞同。其实在她看来,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应该上大学,其码将来的发展前途及结婚的对象都会更好一些。她心里不舒服得原因不是因为钱,只因他对她不够尊重。
两个人的家,只听凭一个人作主,只能说明另一个人心里没有装着对方,不够遵重和爱惜对方。这才是朱珠在意、失望得重点
就因为那份不舒服,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还抢白了一顿。“不想着多赚钱给她出学费,只想着走投无路卖房筹学费,你这个叔叔当得也太无能了吧?干脆也别生孩子,省得将来生下孩子连住处都没一间”
吴浩明在她的抢白声中讪然一笑,转而又开始夸赞自己的侄女。
从前是想卖房出学费,可如今他有侄女的心头好,又不能转手送予她,只怕他心里正跟猫抓般难受。
“是不是在怨我?”朱珠笑眯眯地坐到床上,头枕在他的肩上,身体大半靠在他身上,安心地舒展有些酸痛的腰部。
“没有”吴浩明口是心非的否定,手有些心虚地离开坠子。“那么贵重的东西……等以后她结婚再送也不错。”
“男戴观音,女戴佛。”朱珠闭上眼睛,缓声说道。“你的送给她,也不合适她戴……另外倒是还有一件福豆很适合她的。”
“还有?”吴浩明满脸惊喜,哪还有一点愁眉苦脸的痕迹。“老婆,你是打算也送小敏一件?”
朱珠依旧没睁开眼睛,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没头没脑地讲了一句。“今天真累,弄得我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
“不舒服?”吴浩明马上明白了老婆大人的意图,殷勤地把她抱在怀里,替她轻轻按压肩膀、腰背,眼睛一直盯在她脸上。“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舒服一些,哪里还需要再按一按?”
吴浩明越是殷勤,朱珠心里反倒越发得不舒服。睁开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竟觉得无限委屈,直接躺到床上,不理他。
看着老婆大人偷偷地抹泪,吴浩明彻底慌了神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说话呀?再不说话,我就去找咱妈了?”
“别哪里疼,就是觉得心里别扭”朱珠也分不清是觉得委屈,还是孕期荷尔蒙在搞怪,她总是特别的敏感、脆弱。“将来你对我和宝宝有对你家人的一半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一半好?”吴浩明皱眉摇了摇头,“哪有一半好?分明就是十倍、百倍的好”
“吹牛”
吴浩明轻叹地吻了吻老婆的鬓角,“若是让你为难,就别送了……”
“你以为我是心疼东西?朱珠我可不是守财奴”朱珠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在吃醋,替我和宝宝吃醋什么时候,你才会那般得牵挂我和宝宝?”
“不会牵挂,因为你们就在这儿”吴浩明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左胸,“一直装在心里”
“恶——”朱珠一副呕吐状,“太肉麻了你是不是从琼瑶阿姨的陪训班里刚刚毕业?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讲得出”
“别血口喷人,我可是自学成才”他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她。
“哈哈……哎哟笑得我肚子痛讨厌”
大年初一,吴浩明专程给侄女把翠色福豆送去,还不忘嘱咐她一大通,财不外露的道理。其后他便整日守在老婆身边,吃喝玩乐,兼全职司机。
过年期间,银行都不营业。吴浩民给的那三万分红,被他们丢进床头柜里。吴浩明倒还念叨着,过完年把钱存进银行,朱珠则无法没想法。前世那三万块,在她手里放了不到一周,又回流到吴浩民的口袋里,存不存跟她都没多大关系
吃过破五的饺子,吴浩明准备拉着朱珠回宁城,他们俩个已经完全把那三万块忘到脑后。他们忘了,有人却不惦念不忘,还专程给吴浩明打来了电话。
“今年我想在国外开家地板加工厂,钱有些紧张,把你那三万块拿回来周转一下。”吴浩民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施舍得意味。象是给吴浩明一个很大的机会,让他同自己变成商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