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却不同,即使入少林寺已三年有余,他还是时常会在梦中想过去的那段日子。
当如海一知晓面前的孩子竟然全是孤儿时,涌上心头的激动使他毫不迟疑的走向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他将还在地上爬的孩子抱起,紧紧的抱着他,就象是抱着那个刚到少林寺中,每夜担心受怕的自己一般。
虽然他的行为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并且还直接越过了赵章,跑到了前头去,可现场众人却没有一人阻止他,连那些持刀跟在后面的侍卫都没有上前阻止。
似是在这个战争频传的地带,孩子们显得弥足珍贵。
赵章看着如海,眼里泛起一抹像似温柔的神情,“这场战争,已经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如果可以,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带兵在此驻守的将军。”
非罪也晀望着那军营外,一片绵延的关隘与山丘,“兴许有朝一日,这世上的众生都能够平等,不再掠夺争抢,人民也不必流离失所,回归真正的安平盛事。”
赵章的嘴角又勾起了笑容,象是带着几分嘲讽,却又有着一种奇异的温和感,“会有这一天吗?”
“会有的。只要将军您不放弃,一定能等到。”
两人说话间,如海已经放开了那个孩子,跑回非罪身边。同时一群人越过孩子们好奇的目光,到达最中心,属于赵章的营帐。
赵章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掀廉入帐。
非罪、普宗、如海,三人跟在后头,其余那些带刀侍卫则守在了帐前。
帐廉一放下,赵章便在他那平日用来处理文书的木桌前坐下,坐姿十分随意,方才威严肃穆的形象顿时间荡然无存。
“我是从舍妹赵燕的信中知晓诸位。”他一坐下,便彷彿迫不急待般的这么说。
普宗瞇着眼看他,“舍妹?赵燕?我们并不认识此人。”
非罪却若有所思,带着迟疑的开口,“将军口中的舍妹,难道是代替您前去少林寺那位?”
赵张点点头。普宗则是惊讶的说道“你是说那个假赵章,是你妹妹?”
不知是不是因为普宗的声音与表情实在是太夸张了,赵章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在信中听闻舍妹男扮女装潜入少林之事,给各位惹了一些麻烦,实在抱歉。”
如海却有些不解地看着非罪,又看看赵章,“既然你才是赵大人,为何妹妹代替你去呢?”
赵章收起了笑容,说道“舍妹的性子一向顽劣。正巧我带兵在边关戍守,无暇分身,他便循了空央求爹亲,让她代我去一回少林寺。我也是后来瞧了她寄来的信,才知晓此事。”
普宗听完赵章的解释,回想起自己提起那位“假赵章”的异样手感,说道“女信众不得入少林寺内院,看来你们朝廷之人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不过是群为了一己之私,豪不顾虑他人之人。”他话说得十分难听,令非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赵章听完他这一番说词,却毫不生气,只是露出一抹苦笑,“小师傅这么也无不是。我不敢说朝廷之中任命的官职皆是勤政爱民之人,可我自己却没有一天不将家国重任放在心中。”
他说罢,停了会儿,瞄了眼普宗的神情,才说“所以,我恐怕也有件事情,必须对不起你们了。”
这句话一落,原本尚算平和气氛陡然一变,赵章也从落坐的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请各位将易筋经交与我保管。”
普宗戒备的护到非罪身前,他并不知道此时易筋经已经转手到如海身上,只当是非罪藏在了某个隐密之所。
“说了半天,你果然就如朝廷其他那些狗一般,也是觊觎少林寺之武学。”
赵章摇头,“并非如此。各位才从契丹人手中脱身,想必十分清楚,你们保护不了这份武学,反而会使之落入敌人之手,对我朝不利。既是如此,为何不将秘籍交由我保管,若能对将士们有所帮助,也算是功德一件。”
普宗从鼻间发出一声冷亨,“功德?朝廷下令清剿少林时,怎么不见你替少林寺说话?现在却要我们积德,未免太一厢情愿。”
赵章的神情闪过几抹惋惜的,“我知晓此事是朝廷对不住少林,你们如有怨言,也是无可厚非。但我并非不想帮少林说话,而是我知晓时,少林寺已被清剿,我也无能为力。”
“笑话!你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那日上山来围勦的兵马不是你的,还有谁?”
普宗难得问出了个关键的问题,而这也是非罪一直怀疑的。嵩山位处偏僻,从地缘关系看来,那日前来的军队最可能是出自赵章的军营。
赵章对这个问题看来也无意隐瞒,他微微垂下头,“确实,下令清剿少林,是当今圣上的密令。而负责策划此事的,正是我爹。”
普宗听罢,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果然!你跟那些人就是一伙的,还想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不是。我虽替朝廷做事,可对少林寺也是心存尊敬。我只能说这一切我是真不知情,在我心中,也并不希望少林寺遭此大难。”
非罪看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伸手拍了拍普宗的肩膀,并将他微微向后拖了些,以免他克制不住冲上前去打人,横生事端。
“赵将军,事情经过我已大致了解。如普宗师弟所言,吾辈与阁下确实非同路之人,易筋经更是已被契丹人所夺,此时要找回来,恐怕已经晚了。”
赵章看着非罪平静的面孔,像似分辨着他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实信。半晌,只听他笑着说“我不信。”
如海又感到头疼了,担心别人来他身上搜上一搜的念头再次浮现。同时他也觉得十分奇怪,怎么这些人听人说话每次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呢?难道是非罪或是他们长得特别像骗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