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
去断绝黑潮的源流,将死气,从地脉中连根拔起!
而这
对现今的宁洛而言,轻而易举。
地脉界核。
虚空跃迁的波动不再如此前那般明显。
宁洛仿佛从水波中踏出,身后荡涤着虚空的涟漪,转眼如云烟散去。
但侵占地脉的死气母体对外敌尤其敏感,早已察知危机的渐近。
哗——
巨浪排空!
无尽黑潮如海啸般腾涌而起,无数只蠕虫与冥鼠在浪潮中跃动,伺机待发!
然而迎接这漆黑狂潮的,却不过是一缕轻念。
“太虚。”
虚空骤然间撕裂开来!
只是那弥望幻境的裂隙不再连通晦暗的亚空间,而是径直通向了空无的太宇。
仿佛一座巨型的绞肉机从天而降,霎时间便吞没了漫天的黑泥!
然而那道孤身孑立的身影,却压根没有在意黑潮与冥鼠的结局。
宁洛甚至还有闲心放开神识,使役道身,探了眼裂隙尽头的太宇。
“啧。”
“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有”
古怪。
即便是在地脉界核展开太虚,宁洛眼前依旧满目虚无。
此前的星河与秽瞳始终不曾复现,不过这也让宁洛更加确信了先前的判断。
果然,太宇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空间。
他仍旧不曾洞彻真正的太宇。
只能说有些遗憾。
思绪收回。
宁洛的视线再复望向黑潮,不过面前早已空无一物。
只剩下天际尽头的庞大黑影,还有那空空荡荡的袖袍。
守陵人甚至没有发声。
因为智慧告诉它,它已经没有发声的必要。
甚至这次它都没有向宁洛宣告,这片天地终将走向溃灭。
是因为序列之争的死气母体实力不如试炼演算?
想来并非如此。
因为在太虚裂隙吞没冥鼠的同时,宁洛便已然察知到虚空的动荡。
“还是动手了啊。”
“但它好像也暴露了。”
死气母体明明撕裂了地脉和太宇之间的甬道,却没有宣判望星界的死局。
这足以证明,它的知识让它明白,如今身为飞升者的宁洛,有能力处理这一变局。
换言之,就是破镜重圆,有戏!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黑潮的“心思”,倒是还挺好猜的。
既然如此,那宁洛自然无需过多担心。
他不仅无惧于虚空甬道的溃灭,反倒是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这一次
死气母体撕裂的甬道,究竟会否连通那片沉晦的星河?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再和那只秽瞳对上眼就是了。
因为宁洛可以确信,即便是飞升后的他,也并不具备与之交手的实力。
而且,冥冥中的因果牵连,似乎不会因为区区演算而断裂。
总之,只要最后的结果不是矩阵告知,那片空无的星河只是系统算力不够,所以没有演算出来就行。
要真是这种荒唐的理由
那宁洛怕是得道心崩溃一会儿。
“应该不至于。”
“太宇不可能那么浅薄,就算我推论有误,但至少太宇也绝非单纯的三维空间。”
“你要真说什么算力不够”
“我反正是不信的。”
要真是这说辞的话,那宁洛更相信是矩阵在刻意掩饰,反正绝无可能是太宇的正解。
心理建设已然做足。
至于死气母体,也自不可能引颈受戮。
守陵人的身躯几近液化,仿若一滩浑噩的烂泥,无所顾忌地涌向宁洛!
蛇发延展出亿万根触须,悄无声息地潜入虚空。
这种小动作,自然难逃宁洛法眼。
宁洛微眯着眼,心中淡笑:“触须末端潜入虚空,是想要拼一线可能,找机会侵蚀我的意志?”
想法挺好,显然是黑潮的狩猎本能给出的胜算最高的决策。
但这最高的胜算
恐怕,也几近于零。
“太虚。”
故技重施。
然而塌陷的虚空依旧轻而易举吞没了守陵人的幽影。
它根本无从应对。
太虚其实并不算强。
因为它不会灭却对象的形体,更不会抹除对方的意志。
它只是让虚空泛起涟漪,让坍缩的亚空间将对手吞入太宇。
过程中的碾压足以让弱者顷刻毙命。
不过,也自然无法伤及飞升者分毫。
说到底这就是种降维打击,对囚于箱庭的凡夫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抵御的绝技。
更何况,常人还难逃天地法理的引力。
因而当他们被太虚卷入太宇,也绝无可能借此遁逃,只会被太虚和引力反复拉扯,就像
粉碎机里的纸张。
不过黑潮至少与凡夫有别。
因为纵使黑潮被碎纸机碾压成渣,它的意识依旧不会就此溃散。
所以,还得添一把火。
宁洛掌心虚握,漠然低语:“业火祭道。”
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足以在死寂的虚空中掀起滔天的业火。
苍白的火焰刹那间盈满整片地脉,甚至吞没了那道孤身孑立的黑影!
除恶务尽。
对于这种轻易便能死灰复燃的恶蛆,也自然不能有分毫留情。
业火弥涌,黑烬飘散。
不过片刻时间,守陵人的残躯便已然再不存些毫痕迹。
那些遁入虚空的触须也无一幸免,像是焚尽的纸片,转瞬消弭。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维度的实力。
旁人飞升之后能否这般,宁洛倒是还没见过。
但反正他现在算是明白,究竟何谓仙凡有别。
不过,还没结束。
宁洛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继而望向那些连通太宇的裂隙。
那么问题来了。
这裂隙,究竟该如何修补?
以及
“地脉的甬道”
“通往的地方,到底和天外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