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了鼓勇气,江达迎着月虹的目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要恨我就恨吧,小弟说的那句‘为人夫该有所担当’很对,我必须得做自己该做的事,弟弟是为你而死的,他盼着这样能令你活下去,我知道你现在恨不能立刻陪他一起死,其实我也是万分难过,小弟这个人值得我为他去死,如果能替代他的话,我愿意代他去死以报他对咱们的大恩,有他照顾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可我代替不了他,我们两个都希望你能活下去,如果你执意要死,那不但辜负了小弟,也抛下了我,你知道我一向拙嘴笨腮,这些都是心里话,除此之外我也不会说别的了,我封你气府一个月,如果到时你还绕不过这个弯,那……”说到这里他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遂把那个乾坤袋递给月虹,“这是小弟留下的,我没看。”
月虹双手颤抖的捧着那个乾坤袋,好一会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之声,哭了没两下就晕厥了过去。
江达等了片刻就把她弄醒过来,此事总是要面对的,如今身处险境,必须得让她尽快安定下来。
醒过来的月虹没有再大哭,只是浑身绵软的靠在小法阵上闭着眼流泪,那泪水如同两道奔流的小溪,看那源源不断的势头似是永不会枯竭一般。
江达怕她这么哭下去会伤神过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想要劝解两句。
月虹无力的推开他的手,抹了下泪水道:“咱们的情份尽了。”
江达只当她这是悲恸之下发泄的狠话,苦着脸劝道:“事已至此,想开些吧,想哭等咱们脱离了险境再哭不迟。”
月虹哀伤的看着他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江达连忙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要怎样都行,先别哭了。”
月虹拭干了泪水,深情的望着江达,直到江达被看得心中发毛了,她才开口道:“我知道这些年没少拖累你……”
江达意识到事态严重了,不等她说下去就打断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夫妻说这些作什么?若不是为了我,你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月虹轻轻摇了摇手,道:“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对不住我,这早就成了你的负担,我为此苦恼很久了,但从未想过真的要舍你而去,可小弟的惨死让我痛不欲生,继续和你在一起,继续呆着七荒凶地,我无法从伤痛中摆脱出来,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与小弟有关的东西,包括你在内。”
江达心底发凉道:“这件事等咱们脱离了险境,等你缓过这个劲儿来,咱们再谈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但……”他痛苦的摇着头,不知接下去该怎么说了。
月虹惨然道:“你和弟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我,我不怨你,也无法怨你,甚至是应该感激你的,我清楚你的无奈与委曲,你没做错什么,选择离开你是我有负于你,我真的不想这么作,但我知道无法再面对你了,在我心中,小弟惨死这道伤口痛到我再也不想去触碰,不敢去触碰,而和你在一起,我根本做不到不去想小弟。”她说到这里把寻易留下的那个乾坤袋推给江达,“小弟的东西我一样不留,你仔细收好,不要让我看见,离开时我身上这件仙袍也留给你。”
江达不住摇头道:“过两天再说好不好?再大的悲恸随着岁月流逝也会变淡的,其实为了你的将来考虑,我是恨不得能早点把你送出凶地的,可如今都走到这里了,回头路或许比往前走还艰难。”
月虹语气平静道:“你不用送我出去,我自己走就行了。”
江达极为不悦道:“你认为我做得出那种事吗?虹儿啊,不如咱们继续往前走吧,若能寻得一处安身之地,你不愿见我,我可以远远躲开,等你医好了心中的伤痛,咱们再团聚。”看到月虹坚定的摇了下头,他接着道,“今生不见也罢,只求你让我把你安顿好了再赶我走。”
“不必了,待在有你影子的地方我一样会想起小弟。”
“难道……难道……”江达心里起了火,但他还是咽下了带着火气的话,转而哀声道,“你和小弟再亲,也不过相识了几天而已,咱们夫妻可是几百年的恩情,你就这么绝情吗?”
“小弟太可怜了,太惨了。”月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虽然只相处了几日,但我对小弟生出的是骨肉之情,在我心中,他比我的同胞兄弟还要亲,回想小弟这些天为咱们做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如同一把刀子在剜我的心,我真的不敢想了,此际离开你算不上绝情,是咱们夫妻缘份尽了,天意如此。”
江达悲苦道:“你心里就是在怨我,所以你才不愿再看到我。”
月虹微微点了下头,道:“小弟之死非你之过,这个我很明白,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偏偏处在了要把他送上死路的位置上,我真的谈不上怨你,但心里是无论如何迈不过这个坎的,我心已碎,你就当我死了吧,若能挺过这场风暴,你继续走你的路,我掉头回去往外闯,小弟若疼惜我,自会保佑我平安无事的,小弟若想与我团聚,我很乐意去陪他,小弟来凶地是为了寻死,我此番出凶地也不以生死为念了,由此可见,我们姐弟就是有莫名之缘的。”
“你这纯粹是胡思乱想,我看你这是起了心魔了!”江达重重的从鼻孔喷出口气。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只有这么作我心里才会得到慰藉,你不用劝我,我反倒想劝你两句,咱们俩这种互相拖累的局面也该有个了结了,分开对咱俩都是一种解脱,只是谁也割舍不开谁而已,小弟就是上天赐来帮咱俩的,他的死让我无法再面对你,别再认为我心里是怨你的了,离开你,同样令我痛彻心扉,可我不得不这么作了。”说完这番话,月虹伸手轻轻抚摸着江达的面庞,满是血丝的眼中充满爱恋之意。
江达垂泪道:“好,我送你出去,这本就是我多年苦劝未果的心愿,毕竟往前走的风险是难以预测的,我不再劝你了。”他说完泪水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