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林清容眼珠子滴溜转一圈,冲着陆辰安傻呵呵笑两声:“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吧?”
陆辰安环手耸肩,一副我能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余光撇见林清容怏怏收回手,陆辰安又道:“你既然不想被罚,奉茶那日便不该接我递过去的茶水。”
林清容盯着陆辰安的侧脸,仔细琢磨了片刻陆辰安这话,撇嘴道:“是不该接,我这不是手快么,再说了,你都去祠堂罚跪了,我做了你的新妇,难道还能自己回去睡大觉啊,你连糕点都备好了,不就是知道咱们得共进退么?”
陆辰安闻言瞪圆了眼睛看林清容:“你……”
他被自己给噎住了,话没说完便侧身咳嗽了起来,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林清容担心的凑过去给他顺了顺背,小声道:“你别急你别急,有话慢慢说嘛,我又不跟你抢话。”
陆辰安缓过劲来,再回眸看林清容的时候,眼神里除了无语,反而多了两分心安。
这段时间林清容在院子里‘休养’,其实是陆辰安特意叮嘱的,头伤伤不了那么久,他只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
他和林清容之间,除了奉命成婚的一声称谓之外,两人连认识这两个字都算不上,他避而不见林清容,又让朝歌前来伺候她,除了必要的保护以外,陆辰安承认自己试探的成分也不少。
奉茶那事梗在他心头,陆辰安没办法说服自己。
林清容分明是个不想招惹麻烦也不想挨罚的人,再如何热心赤忱,接茶的时候也该迟疑一下才对,那般毫不犹豫,很难不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朝歌说,少夫人是个品行恪纯之人,爱吃爱玩爱睡,浑身上下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心眼子来。
陆辰安敏感又多疑,朝歌的话听进去了,却也没完全听进去,直到刚刚林清容那句‘我这不是手快么’,把他这些天的困惑和不安全都碾碎了。
听上去很荒唐,但陆辰安竟觉得很合理。
正好此时前去寻朝歌的柳沉也带着人回来了,陆辰安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反手拽住林清容的手腕,一并朝着台阶下走去。
要偷跑出去逛夜市,回来得肯定很晚,林清容以为陆辰安安排的马车应该会是在靠近沧澜苑的某处小门外,并且他已经把守好了那处小门,方便他们晚上再溜回来。
林清容万万没想到的是,陆辰安这人简直把破坏庆安伯爵府的规矩这件事当成自己的兴趣爱好在培养,他大摇大摆的拽着林清容从大道正门往外走,门口的小厮都没敢凑上前来问,就只听见柳沉既拽又冷的说了句:“给少爷留门。”
上马车前,看着已经石化的林清容,陆辰安还‘贴心’的问了句:“需要抱你上去?”
林清容连连摆手,提着裙摆就往马车上爬:“不必不必,我有腿我有腿。”
等陆辰安进了马车坐好,林清容才从翻飞的帘子缝隙看到赶马车的是柳沉,他问陆辰安去哪儿,陆辰安盯着自己对面的林清容看了会儿道:“望月楼。”
随着陆辰安话音落下,马车也稳稳当当的朝前驶去。
两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陆辰安忍了好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指了指她旁边的帘子:“现在没人拘着你的规矩,想看就看吧。”
林清容这才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露出了一抹兴奋灿烂的笑容,将帘子掀开朝外看去。
皇城的夜是辉煌璀璨的。
目光所及,皆是星辰般的灯笼烛火一路绵延到视线的尽头,与天光融为一体。
楼阁间人影涌动,道路旁欢声笑语,如此盛景鼎沸,看得林清容眼花缭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看哪儿了。
外面的光照着林清容头上的珠翠,照出莹亮的光泽来。
她看着满城烟火,眸中有光,唇角含笑。
陆辰安的视线很轻很柔的落在她的光芒笑意里,良久之后,陆辰安才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带着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宠溺。
这晦暗的皇城,好像也在他心里,照进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