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了一天眼看就到就下班的时间，韩菲菲以为屠万不会来了，心中有点惋惜。她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对小姑娘这种病情难免有些好奇。心病最难治，可是她还真想试试凭她的针灸手法，能不能治疗。

韩菲菲看了看时间，又等了一个会儿，这时候办公室的门才被打开，屠万带着小女孩走了进来。韩菲菲笑了，示意屠万将小女孩放到病床上，她拿着医疗器械将帷帐拉上。结果却被却走了进来。

韩菲菲皱眉，可是看了看屠万那副神情，只能任由他在一旁看着。翻开小女孩的眼皮，皱着眉头来回检查了好长时间，韩菲菲才说道：“眼睛没问题，但瞳孔明显有些放大，问题出在精神上。”

屠万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他当然知道这些，问题是怎么才能治疗。

韩菲菲接着说道：“要想治疗必须先找到病根在哪，她是先天这样，还是后来才这样的？”

屠万面无表情的说道：“受过刺激。”

“受了什么刺激？”

屠万又沉默了。

皱了皱眉头，韩菲菲解释道：“既然受了刺激，我得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人在受到不同刺激时，神经压迫是不一样的，你不告诉我，我很难治疗。”

屠万抬眼看着她，好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韩菲菲问道：“她父母呢？”

屠万说道：“我就是她父亲。”

韩菲菲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妈蛋的，还以为是爷爷。她说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只能先尝试给她扎几针，看她的反应吧，不知道她受到刺激的程度，必须先排查，会很麻烦。”

屠万又不说话了。

韩菲菲也不在意，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姑娘身上，取出几根银针扎在小姑娘头上的穴位处，双眼盯着小姑娘的眼睛，看她是否有变化。

这种东西牵扯到医学方面，屠万根本不懂，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看着韩菲菲手中的动作，眼神锋芒闪烁。

韩菲菲很小心，很仔细，很快她便全心投入了针灸中，几乎忘了外界。不断地尝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变化。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小姑娘终于眼神中终于有一丝升级一闪而过。

韩菲菲赶紧停手，银针袋一甩，露出里面整整齐齐上百的银针。两只手想跳舞一般留下一道道优美的残影，她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思考的时间都没用，眨眼间将小姑娘的小脑袋扎成了刺猬。

屠万看在眼里，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讶。

韩菲菲呼了口气，淡淡的笑道：“等会儿吧，看看结果。人在受刺激的时候，不止在精神上受到冲击，心理上同样会受到打击。因为心门关上了，所以才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她现在的样子，必须先刺激神经，让她精神上好转，才能做心理治疗，不然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

屠万还是面无表情，一双眼只在小姑娘身上。

韩菲菲笑了笑，自顾自坐在椅子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几十分钟，小姑娘的神情开始出现一点点变化，那双无神的眼中开始出现点神采。当然不会是正常人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韩菲菲将她头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来，说道：“有效果，你们明天再来吧，不过不要再这么晚了，尽量早点来。”

屠万什么也没说，领着小姑娘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韩菲菲嘟囔了一句：“怪人。”

第二天，出乎意料，屠万很早就来了，早的韩菲菲还没上班，父女俩就已经坐在医院外的花园里等着了。

还是针灸，不过今天省事很多，不需要尝试，直接一头银针扎下去，等个几十分钟就完事。

第三天还是这样，第四天还是这样

屠万每天都来的很早，针灸完就走，什么话也不说，连个招呼也不打。甚至没问韩菲菲诊金。直到第五天，小姑娘的神情终于变化了好多，那双眼睛神采奕奕。可是，她还是不会说话，表情依然木然。

韩菲菲没给她针灸，检查了一下她双眼，说道：“已经不需要针灸了，只要做心理治疗就可以了。”

屠万点了点头，主动开口了，说道：“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韩菲菲眉毛一挑，女人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了，微微有些不高兴，说道：“心理医生可治不了，既然是我接手的病例，中间换医生只会拖延最佳治疗时间。”

屠万盯着她，好久，笑了笑，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女儿治病？”

韩菲菲皱眉，不开心的反问道：“我是医生，为什么不能给你女儿治病？”

屠万微微愣神，再次盯着她好久，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菲菲打量着他，从衣着上看，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头而已。摇摇头说道：“如果你没钱，我可以不收费。”

屠万笑了，整个彭城认识他的恐怕没人会这么说。他说道：“我是没钱，但是如果我张口，大把的人争着抢着给我送钱。”

韩菲菲撇了撇嘴，以为他在吹牛逼，心道，女儿精神有问题，当爹的，脑子有问题。这对父女真够可怜的。

屠万第一次没在乎有人对他露出鄙夷的表情，看着她问道：“韩世仁是你什么人？”

韩菲菲皱了皱眉，没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认识我叔叔？”

屠万表情变了变，叹了口气，说道：“想听故事吗？”

韩菲菲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虽然找她看病的不多，毕竟韩家名声在外，收费也贵的吓人。能请得起她的人还真不多。可是，现在应该给小女孩做心里治疗才对，哪还有心情听故事。

韩菲菲很有职业操守，断然拒绝，说道：“不想。”

屠万神情一怔，哈哈笑道：“在彭城，还没人敢跟我耍小性子，你是第一个。”

他不等韩菲菲说话，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自顾自开口讲起来：“十四年前，有九个兄弟来到彭城，他们身无分文，也没读过什么书，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在这个海滨小城想找份像样的工作都难。呆了半个月，身上的钱都花光了，眼看只能打道回府。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老八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整整两千多块，还有几张银行卡，身份证。多实诚的孩子，揣着钱包挨饿蹲在那里等了一天可是，后来你猜怎么样了？”

韩菲菲好奇，问道：“失主来了？”

屠万摇摇头，说道：“失主没来，八个兄弟却吵了起来，说他傻，在这里等不如把钱包送到警察局。钱包里这么多银行卡，失主肯定会报警。多淳朴啊，九个兄弟饿了一天，买票回家的钱都没，还想着拾金不昧！呵呵”

韩菲菲看着小姑娘双眼，显然对故事不是太感兴趣，蹙眉问道：“难道不应该吗？”

屠万没回答她，接着讲道：“九个兄弟到了公安局，将钱包交给警察的时候，里面一毛钱都没少。可是警察却当着他们的面，将里面的现金塞进了自己兜里，摆摆手让他们回去。还在背后骂他们傻逼，土包子。兄弟几个不会说普通话却听得懂，都埋怨老八，说他就该拿着钱兄弟几个吃一顿，便宜了那个王八蛋。老八太老实，只是挠挠头憨厚的笑笑”

“呵呵可是这事还没完，老八还没笑完，那个拿了钱包的警察就带着人追来了，带着个穿着很时尚的女人。警察对女人点头哈腰，说钱包就是他们交上来的。兄弟几个以为是失主来感谢他们，结果呢，那女人却将手一伸，说让他们把里面的钱交出来”

还菲菲皱眉，终于被故事吸引了，看着屠万，知道这个开头就奠定了悲伤的故事必然和这个老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