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从从善如流道:“闻人笑小姐么,听书上午就在宫里到处转了,还有……”扈从欲言又止。
谢郁挑了挑眉:“还有什么?”
扈从挠挠头,“还有楹儿公主也和闻人笑小姐在一起。”
谢郁将调羹往瓷皿里一搁,拔高了尾音儿道:“她今上午没去上学,净和闻人笑鬼混了?”
“……貌似是。”
谢郁眯了眯眼,身上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嘁,她连小孩也不放过么。”
楹儿逃学这件事吧,皇后对她的文化课一向看得很紧,要是被皇后知道了一定得挨罚。半下午的时候,一大一小两货吃了太多的枇杷,躺在树荫底下歇凉,楹儿忧愁地道出了这一担忧,道:“我娘是想要我当一个淑女的,要是太傅给我娘告了状说我逃课,还不知道我屁股会不会被打肿,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闻人笑双手枕在脑后,瞌睡来了,眯着一对儿眼儿随口就道:“这又有何难的,你爹妈在这里可有什么地位没?”
楹儿想了想,认真地问:“怎样才算有地位没地位呢?”
“就是你学堂的太傅怕不怕他们。”
楹儿一听来了来神:“他们可怕我爹了!我爹一发火,他们就会哆嗦的!”
闻人笑摘过两片肥大的树叶,一片盖在楹儿巴掌大点儿的脸上,一片盖在自己脸上,悠悠道:“那不就得了,你回头就跟你太傅说,他要是敢告状,你就告诉你爹说他们揍你。他们肯定就不敢了。”
“这招很灵吗?”
“不灵我叫你姐姐。”闻人笑道,“家长是最怕孩子在学校里遭到体罚的啦,尤其是你这么招人疼爱的小宝贝儿。”
“咯咯咯。”楹儿在树下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她就揭了面皮上的叶子,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又道,“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睡着了,我得现在就告诉太傅去,万一他们下午就向我娘告状怎么办?姐姐你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噢~”不等闻人笑答应,楹儿就欢快地跑远了。
也就一个午觉的功夫,楹儿就兴冲冲地回来了,当时闻人笑还睡眼惺忪,大脑一片茫茫。楹儿扑地就撒去她怀里,蹭呼着娇娇兴奋道:“姐姐你真的很有办法!人家照着你的话跟太傅那么说了,当时他们就懵逼了!”
“嗯。”闻人笑还挣扎在瞌睡的余韵里。
楹儿继续蹭啊蹭:“姐姐要是你将来是楹儿的嫂嫂就好了……这样楹儿每天都可以和你愉快地玩耍了……”
闻人笑搂住她乱拱乱蹭的身子,软哒哒地抱在怀里,像抱了一直糯米团,她道:“怎么,你还有个哥哥吗?”
楹儿点头:“对呀,我还有一个哥哥。只不过他平时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玩。”
闻人笑来了点精神:“哥哥这种东西呢,一般都是假正经的,他大概是不屑于和你玩耍所以假称自己很忙,实际上他有可能躲在清净的地方看黄色或者意淫美女呢。”面前有一片浅水池塘,池塘里正盛开着荷花,微风拂来,空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香甜之气。闻人笑便开始脱鞋,楹儿见状也不问缘由开始脱鞋,并高高地将裤腿卷起。
闻人笑下水去,楹儿不甘示弱地跟在身后,似懂非懂地问:“真的吗?原来不是因为他很忙,只是因为他不想陪我玩吗?”
闻人笑耸了耸肩:“我也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可是满肚子坏水,每天想着怎么整我,你哥哥没有想着整你,说明你的人生暂且还是幸运的。”
当谢郁循着两人踪迹找到这荷花池时,恰好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顿时脸就黑了。他深刻地觉得,楹儿还是不要和这女人为伍的好,否则迟早成长得不像个女人。
闻人笑继续又道:“就是不知你的哥哥是不是也是这么个禽兽玩意儿。”
楹儿欢快地踩着水花,想了想道:“我的哥哥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姐姐你要是嫁给我的哥哥的话,哥哥应该……”她说着就不由想起上次桃花林里谢郁把闻人笑倒挂在树上时的场景,因而底气有些不足,“大概……会对姐姐好吧。”
闻人笑摸了摸楹儿的发髻,嗤笑道:“你看这话你说出来自己都不太相信,也难为你一片苦心要为你哥哥说好话,不过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谢郁在树荫后面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紧接着又听闻人笑说道,“姐姐现在正与太子那厮传绯闻,目测短时间内也嫁不出去了,又怎么能当你嫂嫂呢。”
楹儿鼓了鼓嘴,其实她几乎快要忍不住脱口就说出:“我哥哥就是太子呀!”但是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了下来。看样子她哥哥暂时没有打算在姐姐面前暴露身份,她不能坏了哥哥娶嫂嫂的好事呀!
闻人笑摘了就近的一朵荷花,将花苞儿扎在楹儿瓤黄的头发上,看起来分外俏皮可爱。她道:“这荷花下面是什么你知道吗?”
楹儿摇头:“不知。”
闻人笑道:“是荷叶。”
楹儿:“……”
她随着一用力,脚下的水面变得浑浊,愣是一点点将荷花连根带叶地扒了起来,带起一串污泥。
楹儿一见之下,不由更加兴奋了:“这个是什么呀?”
“这个是莲藕,你没吃过?”
“吃过吃过,但是人家不知道莲藕是长在这里的呀!”
闻人笑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见她开心,自己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道:“看来你是光顾着背书去了,却连这些基本的生活常识都还没弄懂。真搞不明白,你这样也能放心让你去读书?人丑才要多读书,你这么可爱,读书太浪费了。”
谢郁:“……”这又是什么歪理!
闻人笑连拔了好几条莲藕出来,递了一条给楹儿,道:“你把它上面的泥巴洗干净。”于是楹儿就照着闻人笑的样子开始清洗莲藕,听闻人笑又道,“你学堂里的太傅有没有教过你,莲藕也是可以生吃的?”
楹儿头摇得似拨浪鼓:“还可以生吃吗?!”
“可不比枇杷难吃”,闻人笑洗干净了以后,掰开一截,“这个时候的藕最脆嫩了,可以生津避暑,不信你尝尝。”
楹儿卯足了力气才能掰下一小节下来,放在小手里看起来白生生的,她还没生吃过,于是闭了闭眼,一大口咬下去。
咦,又脆又甜呢。
一大一小正在荷花池里嬉笑打闹的时候,谢郁不紧不慢地抬手拂过树荫走了出来。当时楹儿一看见他就跟看见了鬼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往闻人笑背后躲去。
正好闻人笑也十分看不惯他,将楹儿护得很紧,阳光打在她脸上,她面含挑衅笑容,显得分外明媚,道:“唷,怎么又是你。真是到哪儿哪儿都有你。”
楹儿躲在闻人笑身后时不时抽一下白生生的小萝卜腿,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谢郁的眼神偏偏越过闻人笑,将楹儿的反应都清晰无误地看进眼里,道:“你吃胖了,怎么躲也是躲不下来的,怎么,我会吃了你吗?”
“姐姐……”楹儿怯懦地向闻人笑求救。
闻人笑摸摸她的头,宽慰道:“莫怕,他还吃不了你。”
微风吹起谢郁锦色的衣角,他站在绿荫地上,如墨的双瞳被绿荫衬得越发漆黑幽邃,他对闻人笑若有若无地笑了笑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闻人笑道:“这皇宫还是你家的不成?你这人还真有趣,平时欺负我便罢了,怎的连个小孩也要恐吓么?”
“我欺负你?”谢郁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用眼神把闻人笑从头到脚地刮了一遍,“我欺负你又怎的了?你说我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听说楹儿今天上午没去学堂,还将太傅给恐吓了一遭,这事儿若是被她母亲知道了,免不了她屁股开花。楹儿你说是吗?”
楹儿抖了两抖。 ㊣百度搜索:㊣\\、半浮¥生\//㊣
闻人笑牵着楹儿缓缓上岸来,听得谢郁又道:“以她的水平,若是没有人给她出主意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胆。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教坏了她。”
闻人笑两腿都是泥,一屁股坐在树脚下,啃着嫩藕,眯着眼睛道:“听这话你倒跟楹儿他们家有些熟络,你是她哥吗你管这么宽?”
谢郁:“……”
闻人笑又道:“这样,你有本事这么唧唧歪歪,不如去把楹儿她妈叫来,我跟她妈好好探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你也不瞅瞅,她才几岁,成天背那些什么四书五经,又有什么用呢,她能自力更生么,她能从付出当中获得收获的喜悦么?小小年纪,该闹该疯的时候不疯不闹,难不成要等到她像我这个年纪了才来疯闹吗?”
谢郁冷笑一声:“像你这样,那她这辈子也就玩儿完了。”
闻人笑:“呲……你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