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过来的是阮芷兰,她领着丫鬟,披着厚厚的披风,一进亭子就道:“小姑姑倒是很会享受。”
她只知方菡娘是乡野村女,并不知方菡娘发迹以后过得是何等惬意的日子,心里头多少就有些别扭,觉得方菡娘有点像书里头写的那种小人“一朝得志就张狂”。
方菡娘将书放在一旁,很不以为意,笑道:“日子总是要过的,过得享受些,才不负这大好时光啊。”
阮芷兰顿了顿没接话,解了披风的带子:“这亭子里头暖和的很。”
一旁的丫鬟知机的接过披风,帮阮芷兰将披风收拢好。
方菡娘笑道:“虽是烧了火盆,可终究是比不过屋子里。还是得谢谢妙妙拨冗前来,没有因为冷就放了小姑姑鸽子。”
方菡娘这话说的十分客气了,阮芷兰脸色也好了些,她坐到铺了厚厚锦垫的石凳上,道:“放鸽子是什么意思?”
方菡娘哈哈一笑,解释道:“就是爽约的意思。”
桌子上的茶盘里,倒扣着几个梅花白玉杯。秋珠随手拿了个,替阮芷兰倒了杯茶,笑道:“妙妙小姐,尝尝这花茶。”
秋珠的面子,阮芷兰肯定会给的,她接过梅花白玉杯,只见纯白无瑕的梅花杯里,盛着的并不寻常的碧绿茶水,那水里漾着淡淡的粉色,水面之上更是漂浮着两片小巧又完整的红梅花瓣,看上去舒朗又淡雅,还夹杂着丝丝少女的情怀。
阮芷兰一下子就被这杯花茶给吸引住了:“这是……”
秋珠言语中颇带着几分自豪:“这是我们姑娘前几日亲手从梅园里采摘的梅花花瓣,之后又晾晒五天,才制成了这梅花花茶,兰小姐不妨尝一下。奴婢之前有幸尝过,带着丝丝梅花的清香,甚是好喝。”
阮芷兰有些不信的模样,小口抿了一口,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这梅花花茶,确实口感清香的很,且入喉以后,后味带着丝丝的甘,确实同寻常的茶很是不同。
她看了一眼方菡娘,眼里净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的惊讶。
方菡娘朝阮芷兰微微一笑:“要是喜欢,等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一盒过去。”
阮芷兰脸上微微一红,像是被人揣破了心思,低下了头,小口小口抿着那梅花茶,说了句“谢谢小姑姑”,就不再开口了。
没过多久,阮芷萱也牵着阮芷汀的手过来了。
阮芷萱穿了件淡雅的绿披风,手里牵着的阮芷汀则是裹在一个大红披风里,毛绒绒的白边,像极了年画上的胖娃娃。
方菡娘略有些惊讶的迎了上去:“翠翠怎么也过来了?”
毕竟是个三岁的小姑娘,天气冷不愿意出门方菡娘也是能理解的。
阮芷汀害羞的跟着姐姐给方菡娘福了福身子,奶声奶气道:“翠翠要出来找小姑姑玩。翠翠不怕冷。”
阮芷萱捂着嘴直笑:“也不知道早上是谁赖床不愿意起床……”
“呀!”阮芷汀扭着小身子拉着姐姐的披风不让她揭自己的短。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进了亭子,亭子里温暖的很,方菡娘蹲着身子帮着阮芷汀也去了披风,阮芷汀害羞的搂住方菡娘的脖子,奶声奶气道:“谢谢小姑姑。”
方菡娘忍不住亲了亲阮芷汀的脸:“哎呦,我们翠翠真是太乖了,怪不得每次外祖母见了翠翠都不舍得撒手。”
阮芷汀咯咯的笑了起来。
秋珠又给阮芷萱阮芷汀倒了杯梅华茶,虽说小孩不宜饮茶,但因着这是用天然的梅花泡制而成,虽带茶字却并无茶效,阮芷汀也喝得津津有味。
配茶的点心用的是方菡娘让人特制的模具制成的,各色花朵小动物,或雅致可爱,或憨态可掬,各色点心摆了小半个石桌,阮芷汀抱着方菡娘的大腿差点哭着喊“要跟小姑姑一起住”,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虽说阮芷兰向来对方菡娘的感观不太好,但在这种氛围里,眼前又是大片大片冰凌凌的银白色湖面,实在也提不起几分厌恶之情来。
寒冬里,温暖的亭子,别致的茶点,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使得这个寒冬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
平国公府的前院,此时却是如临大敌。
一大早,玉静公主的辇驾就停在了平国公府前头。
门房都懵了,这之前根本没收到过拜帖啊?根本不知道玉静公主要过来啊?
也就是说玉静公主不递个拜帖就过来了?也太不把平国公府看在眼里头了!
即便如此,门房也不敢怠慢玉静公主,一边使人赶紧去通知主子,一边连忙开了朱红色的大门,请玉静公主入府。
玉静公主从辇驾中出来,林浩帆候在一旁,一副二十四孝好儿子的模样,赶忙扶住了玉静公主。
不听话的儿子多久没这么孝顺过了?
玉静公主眼眶都要酸了,心里更是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把方菡娘给弄回府的想法。
前些日子,她发现儿子跟那个京城赫赫有名的戏子肖卿厮混在了一起时,惊得差点让人去把肖卿给弄死!
戏子啊,那可是最下九流的玩意儿,平时达官贵人们追捧着请其过府唱戏,可心里,有谁会真正的去尊重一个戏子?
不过是个卖唱卖笑的!
然而不仅仅是林浩帆,甚至皇帝最疼宠的福安郡主也明里暗里的阻止玉静公主对肖卿下手!
虽说福安郡主只是一介郡主,玉静公主心里头却明白的很,人家那个郡主,受到的天子恩宠,可比她这个正牌女儿要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