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话的,依然是上次审她的表姑娘。
雷婆子心里头松了一大口气。
她是知道这位表姑娘是个心善的,不然,也不会昨夜什么都没责怪她,就让她回去了。
在雷婆子心里,心善就跟好糊弄是一样的。
雷婆子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她清了清嗓子,硬是扯出了分哭腔:“哎呦,各位主子,你们喊老婆子来问话直接喊就是了,何必,何必这么粗暴呢……”
只是,方菡娘并没有雷婆子想象中的那般和颜悦色。
方菡娘神色淡淡的,看着下头的雷婆子。
“雷氏,我问你答。”方菡娘淡淡道。
雷婆子嬉笑道:“表姑娘是主子,问什么,老奴自然会好好回答。”
方菡娘并不理会雷婆子的嬉皮笑脸。她单刀直入道:“你说吧,昨晚你是收了谁的钱,才把妙妙放出去的。”
雷婆子神色大变。
她没想到方菡娘不按套路,上来就直接问这种问题。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问的还是雷婆子一心想要隐瞒的那问题!
雷婆子眼神有些躲闪:“表姑娘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懂……昨晚上,昨晚上是兰小姐拿了老婆子的话柄威胁老婆子,老婆子才开门的……”
方菡娘冷冷一笑。
一旁稍稍止住了哭的阮芷兰对于自己连累了这个看角门的雷婆子也有些心生不忍,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道:“……小姑姑,她说的没错,是我,是我逼她的……”
这个被人卖了还在那傻乎乎替人数钱的傻子!
方菡娘心里头叹了口气,也有心给阮芷兰点拨一下,她认真的看向阮芷兰:“妙妙,你真的以为是你拿着事情威胁到了雷婆子吗?你知道的雷婆子那些渎职的事,不过是让她损失些月钱。但她将你放出去,一旦被查出来,别说是月钱了,她整个人说不定都得脱一层皮。”
阮芷兰从来没想过这点,方菡娘一点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菡娘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你若不信,大可拿着事情去威胁下旁的守门人,看她们敢不敢放你出去。”
阮芷兰沉默的摇了摇头。
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天早上的事,都已经给了她重重的棒喝。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不进去劝的小姑娘了。
方菡娘见阮芷兰已经想明白了这事,又看向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的雷婆子,淡淡道:“你还是不肯说?”
雷婆子依旧死梗着脖子:“表姑娘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方菡娘冷笑一声。
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正当这时,阮二少爷派出去的第二拨人也回来了。
那侍卫沉默的向阮二少爷行了礼之后,从怀里头拿出几张薄薄的银票来:“这是从雷婆子无厘头搜出来的。”
雷婆子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她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那几张银票,前几日那几张银票还是她梦里头都要笑醒的东西,今天这几张银票就已然是她恐惧的物证。
阮二少爷黑着脸,大略看了下那几张银票,竟有两千两之巨。
还用再说吗?
阮二少爷愤怒的将那银票掷在地上。
方菡娘看着雷婆子:“你月银不过一两银子,家中又无他人,这么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雷婆子猛地摇着头,有些惊慌的大叫道:“老奴不知道那几张银票是哪里来的!……”她眼睛胡乱转着,一时间只得慌乱无措的给方菡娘砰砰磕着头,“表姑娘明鉴啊!一定是有人想要害老奴!老奴,老奴真不知道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说完,愤怒的阮二少爷已经上前一脚将那雷婆子踹翻。
阮二少爷黑着脸喝道:“你一个糟老婆子,卖了都不值几两银子,谁会用两千两银子去陷害你?”
雷婆子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又不住的给阮二少爷磕起了头:“二少爷,二少爷,老奴是冤枉的啊!”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认下这桩事!
方菡娘冷冷一笑:“雷氏,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要不要让我去把斗金赌馆的张老板请来?我想他肯定认得你。毕竟……你可是在他那欠了一千两银子,前几日刚还清呢!”
雷婆子一听,方菡娘竟连斗金赌馆的事都知道了,顿时萎倒在地,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磕起了头:“几位主子,是老奴鬼迷心窍,管不住这手,输了一千两银子……那人来找老奴,说老奴只要顺水推舟的把兰小姐放出去,就给老奴三千两银子……老奴实在没法子了啊,那赌馆的老板说要砍老奴的两只手抵债啊……”
雷婆子哭的鼻涕横流。
众人只觉得这个婆子实在令人恶心。
尤其是秋二奶奶,她咬牙上前,狠狠打了那雷婆子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