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申请工作做起来,咱只给很少一部分预付款。只要确认我们的技术确有先进性,可以授予专利权,那么后续的法务费用,就暂时由他们垫付承担,我们不掏钱。
同时,可以把寻求技术买家和海外客户的联络工作也分包出去,只要未来我们的技术实现了出口,我们在销售额里分给代理公司一定比例。这样我们卖得越多,代理公司赚到的钱也越多,有些财大气粗又有眼光的代理商就愿意接了。”
局长沉吟了一会儿:“那你看到过的同类案例、风险代理会收到多高的比例?”
“我见过要未来销售额的25的,或者直接技术授权费的50。”
局长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就相当于,按照这种方案,最终部里确实有可能一开始几乎不花本钱、不承担风险。但未来如果真的大卖,每卖出四套设备,就有一套的钱是全部给香江代理公司的。
对产品和技术没信心,又想做无本生意,就是这个代价。
如果顾骜此刻在场,他一定会觉得匪夷所思:国家在外汇方面,居然会穷得连律师费/代理费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这种后世技术人员无法想象的困难,在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患得患失。
可惜,即使顾骜在场,他也没有20万美元,想亲自承担这个风险都不可能。
就算有钱,技术也不是完全由他提供的——他只是给了核心的点子和努力方向,真正落地还是靠老爹厂子里那么多技术人员、埋头苦干了一两年取得的,他根本没有立场去自己据此牟利。
“还是这个办法稳妥一点,至少卖不出去,也不会先在律师费上赔外汇……真卖出去了,无非以后少赚点。”
局长思之再三,也是没办法,只能上会请部长定夺、再问问中央这方面的政策。
涉及出口的境外知识产权问题,如今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连伟人提“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种提法,都还要过两三个月、才正式宣布呢。
外汇如此紧张的时期,没赚钱之前先花美元,那是万万不敢的。
……
几天之后,一机部也不知上下请示了多少回,最后听说甚至把方案捅到最上面了,还是最上层有魄力,终于定了下来。
局长连忙第一时间把包丞丞找来:
“小包,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装备出口,给风险代理的比例,不能超过销售额的20。直接对外收取技术授权费的,代理费不超过35。能谈得更低,就给你记功。
这次就特事特办,如果效果好,未来再摸索别的合作方式。你需要什么资源、什么配合,现在和我说。”
“我带几个平时搭档的工作人员就行,另外,带个外交部转来的实习生,可以么?”
“实习生?为什么非要实习生。”局长内心,是很排斥这种不稳妥的安排的。
包丞丞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于是解释道:“那位实习生叫顾骜,他本身就是钱氧的技术干部子弟、制氦机研发过程中,作出了不少技术贡献。
我想有个技术方面比较懂的人员,也有利于谈判——不然我很难跟那些香江律师吹嘘这个技术多么有前途、多么值得他们风险代理……”
“局里还来了这么能干的实习生?小宋,把他的资料履历调给我看看。”局长前半句还是在跟包丞丞交谈,后半句就转向了自己的秘书。
这一看不要紧,关于顾骜的很多光辉业绩瞬间就铺陈了开来。
“原来就是给‘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供稿的啊,难得。本以为是个哲学人才,没想到搞技术也有一手,这是真没想到。”
局长的惊诧,溢于言表。
“而且在校表现也不错,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很精准嘛。无论是当初越南跟柬埔寨战争的扩大化进程、还是如今我军进攻,都推演得像模像样……”
看完顾骜的全部在校表现,局长决定多给他一些机会。
“小包,那这次你就先带他去香江,如果确实事情办得好,我看下次也可以带他去伊拉克。年轻人确实术业有专攻,我们也不能因为年纪而不用。”
局长的这个决策,还是比较稳妥的。
相比于膜式制氦机这种新技术而言,六万方大制氧是国内已经搞出来七八年的成熟技术,所以哪怕未来外事局要找技术口的同志一起出差、去外国推销,也不该轮得到顾骜。
而是应该去钱氧找个老资格的技术骨干——比如顾骜的老爹顾镛,资历肯定是够的。可惜老爹文化不够,只会埋头苦干不知道怎么吹嘘技术,所以实际上得换个口才好的“技术吹”。
就像后世的科研项目组里,那些专职负责做汇报的“科学家”。
但是眼下,既然陈思聪的两个提议是一起提到部里来的,有了前一个作为顾骜能力的试金石,局长也不介意给一次观察的机会。
包丞丞得到了明确的命令,当下再不迟疑。先回办公室,交代了一番自己的助手,排出了行程,然后就蹬着自行车,直奔外交学院,通知顾骜准备去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