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应该报县太爷,对对!报官吧!”村长今天出远门,所以一直都不在南畦村,说这个话的是村里仅次于村长的王大爷。
他听丑妇问话,忽然惊醒过来,村里遭贼了,首要要报官!对!报官!
柳家人一听到“报官”两个字,除了个别人,几乎所有人都脸上一僵。
不过他们反应也极快。很快恢复自然。但饶是如此,丑妇依然捕捉到他们不自然的神情。丑妇眼睛微眯。嘴唇一抹冷笑。
柳家人,这是玩儿大发了。玩儿这么大,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为的啥。
平安人虽小,但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反正他感官敏锐,所以在村里人都没有察觉到柳家人的反常的时候,他却觉得柳家人神情不自然。
平安记得阿娘前几天跟他说过一句话:“人呐,要趋利避害。”后来他想了半天“什么叫做趋利避害”,才勉强弄懂。
平安抬眼瞄了一眼眼前的卢氏,咬唇思索一下,突然小心翼翼向前迈出几步,柳家老太太卢氏本来就靠丑妇很近,平安这么一移动,几乎就站在卢氏身前了,一个孩子,本来也没有人多在意,可平安居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了卢氏的手,然后用着奶气十足的声音惊问一句:“咦?柳家的奶奶,你的手心咋*的?”
平安只是想到他说谎的时候手心会冒冷汗,所以才会突发奇想去抓卢氏的手掌,因为他觉得卢氏的表情和他说谎的时候很像。
还别说,这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让平安逮个正着。
卢氏脸色愈发灰白,抬眼张口结舌望向众人,其实别人压根儿就没往那一处想,只是卢氏自己做贼心虚,觉得平安说她手心有汗,别人会怀疑她。
她要是自然相对,别人还不会觉得咋样,但是吧……,她现在这番作态,有那心思灵活的人,略一思考,就想到了柳家之前算计丑妇的事儿。只是这事儿最后以“柳迎春嫁给罗大公子为妻”结束了,所以别人很自然而然选择忽略。
可今天这事儿,加上卢氏的反常,人们就不自觉地往里想。他们想啊……是不是柳家又想把丑妇嫁给某个男人,然后好得到好处……
丑妇差点儿笑出来了,她冲着平安挤眉弄眼:好儿子,好样的!对付坏人就得这么整治!
哈哈,谁能够想到,最后将怀疑引向柳家人的居然是个四岁大的稚童!谁能够想到一向低调的平安居然会这么难得一次地坏心眼儿?
哈哈哈……
有儿如此,快哉!
“大姑,奶手心汗淋淋就对了,今早奶就嚷着头疼。估摸着是昨晚吹了风,受了寒。这才手心有汗。”能做出这样解释的,柳家之中,唯有考了秀才的柳宝通了。
丑妇望向柳宝通,似笑非笑地注视柳宝通。……这孩子,还是不知悔改!当初的劝诫,算是全喂了狗了。
乡下人也实诚,听到柳宝通那样一说,就觉得之前自己胡猜瞎猜实在是不好意思。何况柳宝通还是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的。……人们对读书人向来会多出一份敬重和信任。他们相信,读书人是知书达理,懂的道理的人。
之前柳家算计丑妇的事情,人们就没往柳宝通身上想,那都是柳家大人做坏。
“我又没说柳家老太太手心汗津津的就咋样了。柳家大郎,你是不是想多了?”
柳宝通一嗫,抬眼对上丑妇别有它意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心有些虚。扭着头转向一边。
“麻烦哪位叔伯帮我报一下官府,我家遭贼了。”丑妇不理柳家人,转身对众多围观邻里施礼。
王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丑妇施礼,他忙派了人就要去小柳镇上报官。小柳镇上又县丞。南畦村没有。这其实一点儿都不方便,但是没办法。
“翠花儿,天这么晚了,这个时候再去报官……,县太爷不得嫌烦?不好吧?”刘氏讪讪劝说。
“……”丑妇看着柳家人沉默,这群人真的是这身体原主人的亲人吗?对她们有利,他们就怎么行怎么来。
风向一变,他们那张丑恶嘴脸偏偏还要带上好看的面具。
一时之间,丑妇乏味之极。突然并不想再理会他们。
不就是破茅房不能住了吗?她向来谨慎,做了两手准备。之前张大媳妇儿培的二两白银,加上朱贵的二两白银,她都随身带着,就怕现在这个场面。
但是虽然她不想与柳家人斗法了,但是顶不住柳家人的坏心眼儿。还非得弄清楚这柳家人要嘎哈,到底做这么多是图谋个啥子。
“说的也有道理,这天,还真不成去小柳镇了。那就烦劳村里叔婶大伯,哪一家能收留我和平安一个晚上?”
咦?这丑妇是情愿求别人,也不愿意住进柳家呀!
愕然之间,柳家人只觉得颜面尽扫。铁青着脸看着丑妇。但是由于他们自身心虚,却也不敢说些其他的。
人世间还是有好心人的。最后还是当初救过丑妇的二娃子家收留了丑妇母子。
丑妇感激之于,心道:别人对我好一分,我愿十分还之。
所以在很长之间以后,村里人特别后悔当初咋不是自己个儿家收留了丑妇的。也不过就是些时日,人家丑妇还给啥“住宿费”!
瞧一瞧同村的二娃子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就连二娃子都能在小柳镇上露头脸,很是有面子。出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