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说菽香馆,是指外面那间……”强三儿摸摸额头细汗,余下的话实在不敢出口。那些污秽字眼,怎能入了主子耳中。一时间,堂堂八尺男儿竟有些手足无措,透出丝窘迫。
“小倌馆。”慕夕瑶好笑替他将话说全。
大魏不禁官员豢养小倌,男男之风不说盛行,也属常见。就她所知,虽然元成帝曾训诫过太子,但宗政晖在林城别院,依然留了个小倌私下里养着。
朝中大臣,即便是二品大员,也不乏另置产业,专门安置清倌戏子之人。
“主子,小的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替您跑这趟差事啊。”强三儿急得只差跳脚,主子这匪夷所思的吩咐,他要敢不要命的往上凑,不用等明日,今晚殿下就能叫人把他给办啰。
“想什么呢,三儿。”慕夕瑶瞪眼。“你家殿下心眼儿小得很,轮不到主子我豢养面首。”
三儿?强三儿浑身汗毛直竖。这叫法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跟个婆娘似的。不敢明着顶撞上头那位,只能咬咬牙认下。
至于主子话里对殿下的不敬,做下人的,只当不知就好。
“待会儿卫统领会带你进菽香馆里溜一圈儿。他那张脸太过张扬,不宜被外人瞧见。接下来的事,便由你出面。事情简单得很,送送银子,恐吓恐吓就成。记得越凶狠越好。”
接下来慕夕瑶交代的事,强三儿越听越胆寒。这位主子要能出手,再没有比她更凶狠之人。待之后进来的卫统领板着脸僵硬领命,强三儿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主子行事,殿下那尺度……跟没有就差那么一厘。
“卫甄。”慕夕瑶最后记起还有个时限问题。“赏花宴结束当晚,把这事儿给放出去。”
卫甄眼角抽抽,麻木着应诺。瑶主子忒的能下狠手,惹谁也不能惹这无法无天的,而且这位身后还有个更加强势的主子爷撑腰。
事情办妥,慕夕瑶突然空闲下来。诚庆小包子被淑妃接走至今未归。听说在宫里十分活跃。好在包子聪慧,将她嘴甜那套老老实实贯彻下来,硬是讨了元成帝一个雕花玉佩。至于太后老祖宗,闭门礼佛,非请安日子,鲜少见人。
正打算背着宗政霖去逗弄许久未曾亲近的俩萌兔子,就被大管事突然而至的主动请见打乱了计划。
“主子,殿下上回交代给小主子寻陪侍一事,”田福山说到此处,不由暗自叹气,诚庆小主子太是难得,摊上瑶主子这样做娘亲的,小小年岁就被放养。即便是宫里皇子,也是三岁之后才送皇子所慢慢接触旁人。“这是属下筛选出来的名册,还请主子定夺。”
慕夕瑶恍然记起,这事情竟给落下了。前几日忙着操办诚庆抓周,差点忘了给她儿子细心挑选玩伴。幸亏府上还有个大总管,凡事交代下去,总有个回音。
“有劳大管事。待妾看过之后,与殿下商议一番,再安排挑人。”boss大人对自己人应当比她熟悉。既缺了笔试,便让boss给过过眼。面试她必定牢牢把关。
孟母三迁做不到,小范围给诚庆安排个有利的成长环境却是必不可少。
晚间宗政霖回府,才用过饭,便叫了墨兰回话。
慕夕瑶拿着本书故意翻得哗哗作响,表示对boss大人紧迫盯人,十分不满。
“娇娇再做乱,明日点心份额减半。”除了于氏,小女人偏爱甜点,也是一方软肋。宗政霖回头示意墨兰继续,那头慕夕瑶偃旗息鼓,巴巴瞅着boss侧颜,好生可怜。
宗政霖办正经事时候,对慕夕瑶各种装模作样只做不知。这时候要露出丁点儿在乎,那女人必定蹬鼻子上脸缠磨上来。该做之事,总是之后堆积成山。有过几次相似经历,六殿下果断识清小妖精把戏,再不上当。
好半晌过去,直到墨兰讲得喉咙微微发涩,今日之事才回禀完毕。
宗政霖看她办事越加细致,满意给了赏银,当着慕夕瑶面,吩咐她大丫鬟切记上心,若是当主子的不省心,尽可到书房禀报。
慕夕瑶幽幽怨怨盯着墨兰,这丫头枉费她从小贴心教导,这会儿还认得谁是她主子不?怎么在大boss面前如此听话,对着她,就敢各种说道?
“娇娇,何处得知菽香馆?”宗政霖记得从不曾在慕夕瑶面前提起这些歪门邪道,这女人好奇心重得出奇,就怕她胆大包天胡乱在外面闯。最极致不过,也只是答应她到红楼一观,由于身子不便,至今未能成行。
慕夕瑶早就料到boss会有此一问,答得是毫不心虚,底气十足。“夫人小姐间说话,偶然听闻。”
实则是她刚到盛京,早就将各处有意思的地方,逼着赵青给说了七七八八。菽香馆这地自然不容错过。可这事儿不能让小心眼儿男人知晓,在没“邂逅”六殿下之前,胆敢生出花花肠子,那后果慕夕瑶死也不愿尝试。
“这小脑袋瓜,成日里尽是坏主意。”宗政霖拍拍她发顶,手指穿过柔顺发丝,流连忘返。
慕夕瑶性子哪里受得委屈。说是用柔,却等不及要给宗政莹个教训。经了此事,宗政莹或许会清醒几分,看清楚当初她是挑了如何硬的骨头,被他家里这个刁钻的给磕了牙。
“殿下分明冤枉了妾。喏,这是今日大管事送来名册,殿下帮着妾给看看?”慕夕瑶趁机赖上更本事之人,这事情当爹的也得拿拿主意。
宗政霖仔细翻阅过名册,一一看过去,最后随手点了七八个勉强够得上资格与他儿子做伴之人。
慕夕瑶看他姿态随意,就这么哗啦啦翻来覆去几下子做了结论,名儿都没看清,这是欺负她目力不够?
“殿下,名单上俱是您所属,自然看个打头就知悉根底。可是妾却是身居后宅,几乎十有八九都是初次听闻。您这么随便划拉两下,妾怎可能记得住?”慕夕瑶小眉头皱着,觉得boss最近体贴不够。
看清她眼里埋怨,宗政霖凤目微微眯起。本打算过后用笔墨勾勒再交予她查看,不想这女人居然不领情,反而倒打一把,撅了嘴巴。
“没看清?”慕夕瑶一听boss这语气,立刻心生警惕。
“那便换个方式。”话音才落,宗政霖俯身含了她双唇。
翌日蕙兰接到主子差事,吩咐她誊写一份做了标记的名单给大管事送去,才发现宣纸上印记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不像毛笔勾勒,倒像是随手涂抹。色泽更不均匀,非朱砂那般鲜红。而且还隐隐带着股香味,怎地和前些日子宫里赏赐的口脂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