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三更。羲和殿龙榻上,男人身形魁梧包裹着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段。手掌握住她饱满****,下颚抵在女子发间,两人肌肤相贴,双腿交缠。
顾长德急得在殿门外来回走动,实在不敢再行耽搁,终是提着胆子,捏着嗓门儿向殿内回禀。
“皇上,太后不好。御医已是赶了过去。陈嬷嬷言说老祖宗已开始发热。”
男人闭合的眼眸倏然睁开,从稍有迷蒙到豁然清亮不过一瞬。太后不好?怎地突然就发了热。
刚才撑起手臂欲披了外袍,却见怀里小东西扭了扭身子。睡得粉嫩暖和的小脸上,迷迷糊糊睁着双眼眸,傻傻盯着他看,人却是尚未清醒。
抱着人轻拍她背脊,宗政霖俯身亲吻她眉眼。“乖乖安睡,朕去去就回。”柔声哄一哄,果见小女人蹭蹭软枕,听话闭了眸子。
小模样娇得很,看得他心里软成一团。
隐隐听得里间万岁爷说话,可那语调太是柔和,顾长德抄着手,侯在外间止不住感慨。这位有贵主子伴着,冷硬性子生生给捂热了几分,太是不容易!
殿门吱呀一声轻轻开启,便见皇帝披着锦袍跨步而出。赶忙上前伺候着整理一番,方才跟着早已备好的御辇向常宁宫赶去。
伸展下胳膊,小手探到外边儿空无一人没了热度。慕夕瑶闭着眼睛,这才模模糊糊记起半夜里宗政霖像是与她交代“去去就回。”怎地这一去就没了影儿。
撩起暖帐伸长脖子瞅瞅,还差小半时辰方才是早朝时候。竟是真就去了一宿。
“蕙兰。”本还想着唤赵嬷嬷进来,目光落在明黄色龙纹锦被上,这才想起昨儿夜里她是被boss大人抢来了羲和殿的。嬷嬷早回去毓秀宫中看着几个小豆丁,这会儿也就蕙兰守在外头。
“万岁爷夜里去往何处?”靠坐着抱了锦被,叫蕙兰十分意外的,主子竟是这般早起身,竟还没闹脾气。
“娘娘,丑时太后娘娘发了热,皇上得顾公公回禀带着人即刻赶了过去。听说后半夜都守在常宁宫中。天一亮只换了身朝服,早饭也没来得及用便上朝去了。”
“太后发热?”慕夕瑶一惊。“御医看过怎么说?如今还好?”能叫宗政霖守了一夜,怕是病得不轻。
“说是受了凉,夜里又积食,年岁到了,还需注意保养。院判大人已开了方子,服了两服药下去,今早上总算退了热。”
没事儿就好。老太太若真折腾起来,阖宫上下都得警醒着。
“伺候本宫漱洗,回头叫小厨房煲了养生汤与万岁爷送去。”boss大人操劳一夜,她得体贴照看着。好容易得他捧着,皇帝得长命百岁才好。
常宁宫中,寝殿里只留下陈嬷嬷一旁伺候。没了旁人,本该是才退了热的人,这会儿却是缓缓睁开了眼。
“如何?早朝之上皇帝可叫人宣读了圣旨?”
陈嬷嬷几步上前,面上浅浅带着敬服。“哪儿能啊。老祖宗您身子欠安,万岁爷怎还会在这当口册封新人。老奴瞧着,万岁爷很是孝敬您,该是等到您身子康健了,才好下发那道旨意。”
抚着胸口,西太后心下大慰。总算没白养了这个儿子。
“可惜皇帝一旦拿定主意,便是哀家也没了法子叫他回心转意。这般借病也只能拖延一时,未央进宫,却是不能了。”御医说得还差了一截儿,她这是急火攻心,加上故意打了凉水漱洗,这才扛不住受了凉。
本还想着装装样子,扮个头疼也罢,哪里想到身子竟这般不中用。
“夜里哀家烧得迷糊了,皇帝几时过来?”
“老奴派人去通禀了顾公公,万岁爷不刻便到了。听说是打羲和殿来,撇了贵妃娘娘赶着趟过来探看您。”
这话本是想安了老祖宗的心。到底皇上还是十分着紧太后娘娘。免得主子心里积了郁气,总担心万岁爷因着之前刁难贵主子一事,连着对常宁宫也冷淡几分。
可话到了太后耳中,立马就成了贵妃忌惮新人入宫。不过才歇了复选,便急急慌慌巴着皇帝不放,竟是追到了帝王寝宫邀宠献媚。这般女子,太是可恨!
“她既有胆子怂恿皇帝远嫁未央,坏了哀家一番筹谋。便是拖着这副身子,哀家也要她得不了好!”话说得又狠又快,本就还病着,再这么一怄气,太后面上泛着潮热,鼻息也急促起来。
御书房得来的消息可是说得明白。未央那封号,便是那女人亲笔所书。要说此事与她全无干系,西太后如何也不信。
先前皇帝分明对未央非是无动于衷,这会儿突然改了主意,怕是慕氏见皇帝对新得的荣慧极是宠爱,借此使了手段。
“想远远打发了未央,休想哀家叫她如意!”使力拍了拍寝塌,太后嘶哑着嗓子,眸光阴冷可怖。
“去,宣了敬王入宫。哀家倒要看看,这般还拦不拦得住他!”
慕夕瑶不知,一纸没来得及宣读的圣旨,已然引得太后对她忌惮非常。如今更是将她恨到极处,便是折腾自个儿,也要叫她跟着难受。
御书房门外,顾公公瞧着贵妃娘娘乘着小轿过来,赶忙端着笑脸迎了上去。
“皇上可用了饭食?”脚下不停,慕夕瑶语气柔和,对宗政霖跟前人自来十分有礼。
听贵妃娘娘问起这话,顾公公立马苦了脸。目光瞥见贵主子身后小宫女提着的食盒,这才恍然大悟,转眼就腆着张老脸,笑着逢迎上去。
“万岁爷今儿一早滴米未进,瞧着像是心里存了事儿。好在这会儿您亲自送了饭食过来,想必万岁爷该是早盼着贵主子您来的。”
这油嘴滑舌的劲儿!慕夕瑶好笑接过箬兰手上食盒,通传也就免了,转身入内,面上已是带了丝凝重。
他素来讲究养生。怎会莫名就发了脾气,竟是连饭食都不耐烦用了?
正殿里没见着人,放轻脚步绕过插屏,这才一眼瞧见玄色冕服的男人双目闭合,枕着臂膀侧卧锦榻,只草草在膝头搭了毛毯。
除了冕冠,男人舒展着腿脚,便是闭着眼,眉心也微微蹙拢。
心底一沉,第三次。
这是宗政霖在她跟前第三次显露这般疲乏着隐忍火气的模样。
放下食盒,慕夕瑶绕到他身后,捧着手呵一口气,搓揉得暖了,方才搁了手指到他额角,轻轻柔柔摁压起来。
“臣妾瞧着您很是疲累。这会儿给您揉揉,再伺候过用饭,之后去歇会儿可好?”
虽是闭着眼,她这般心细暖了手指才肯碰触了他,宗政霖又岂会不知。眉心被她轻柔抚平,小女人肉肉指尖在他额角缓缓揉弄。
硬要说手艺,怕是连寻常宫女也比不上。全无章法,恰好附和她不学无术,懒得习练舒懒性子。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小东西,自她携着一身暖香靠近,便叫他心里寒凉渐渐化开。
正一心服侍的小手被他反手扣住,慕夕瑶微微侧身俯看过去,恰好对上宗政霖深邃瞳眸。
“不好?”撅了撅嘴儿,小身子拧得麻花儿似的。像是不应了她,她便如此别扭下去。
这般可人疼的。她之用心,他甘于受用。
手腕使力,带了人跌在怀里。吻着她高高嘟起的唇瓣,板了许久面庞的男人终是露了柔色。
“陪朕一道。”
有尔做伴,朕心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