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吉乐声中,年轻娇媚的贵族少女们款款步入大殿中央,十人一列亭亭而立。
锦衣侍奴走至桑珏案前,压低声音提醒道:“桑小姐,您也在甬帝的舞伴后选名单上!”
“是么?”桑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可是我不会跳舞!”
“这……”锦衣侍奴一时为难,紧张地看了眼金穹宝座上的甬帝,不知如何是好。
“呵!”瞅着一脸紧张的侍奴半晌,她忽然轻笑出声:“帝有命,奴又岂敢不从?”
锦衣侍奴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起身走向大殿中央的月色人影,暗自抹了把冷汗。
那一袭月色素裳恍若冷清的月光映在宝座之上的桐青悒眼底,那淡漠冷清的一笑如针尖刺入他的心口,极轻极轻,却隐隐作痛。
他不过是想要抓住她的手,他不过是想要拉近与她的距离,他还过是想让她知道他永远都是那个叫做桐青悒的少年。可是终究,他还是以帝王的身份和权势强迫她面对他!
是可笑,还是可悲?
“甬帝!”拉珍的轻唤在耳边响起。
他深呼吸,收敛好恍惚的心神,缓缓自金穹宝座上起身。
大殿内所有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聚集到同一个方向,随着甬帝的身影缓缓移动。
殿内的气氛莫名的紧张,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甬帝走向哪一位少女的面前。
五颜六色的裙裳之中,那一抹月色恬淡如莲华,仿佛独立于尘世之外。越是想要隐匿,越是引人注目。
洛卡莫的目光久久定格在少女群中那抹月色的人影身上,眷恋、沉醉、伤感、自嘲……她,终究也是不会回头看向他的!
不舍地移开目光,他终于转过身去,悄然自人群中离开。
夜色深浓的皇宫甬道上,除了偶尔巡守而过的侍卫,没有半个人影。金莲宫灯在夜色中散发着华丽的暖色光芒,一路漫延至夜色的尽头。洛卡莫缓缓走在夜色里,晚风吹过,撩起缕缕发丝,竟有些许的孤独和伤感。
身后的妙音殿内,吉乐丝丝缕缕随风飘来。他顿足回首,满天繁星如无数双沉默的眼睛注示着那一片金壁辉煌的繁华喧嚣。
这世间,谁能留住那一抹绝世莲华?
又一阵晚风吹来,静谧的夜色中忽然多了一丝冷冽。洛卡莫惊倏转身,只见一抹黑影如风掠过眼前。待他定下神来,脚边赫然多了一卷牛皮套封的画轴。
他一惊,忙将画轴拾起,细看之下,脸色顿时煞白。
“嗖!”的一声,一只小巧的菱形镖精准地钉入他身旁的宫墙上。借着宫灯投射的光影,一纸写着“亭葛”二字的信笺映入眼底!
妙音殿内蓦然爆发出一片惊呼!
甬帝桐青悒停驻在桑珏面前,温柔执起了她的左手,在无数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将一只金丝白玉手镯套上了她的手腕。
但凡年长些许的臣子都知道那只玉镯所代表的含义。而今日,甬帝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意义非凡的玉镯赠予了一名身份特殊的女子,这突来的意外太过令人震撼。
震惊过后,妙音殿内突然一片沉寂。一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令人几欲窒息的平静。
桑珏一瞬不瞬地看着桐青悒,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手腕上的玉镯在灯火的折射下散发着华贵的光芒,却是冰凉冰凉的。
“我说过,只有你可以!”他缓缓俯首,在她手腕上落下轻吻。
“甬帝!”终于,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被人扯断。满头华发的老臣神情激动,上前一步,俯首道:“请甬帝收回玉镯!”
那满头华发的老臣乃是辅佐过两朝甬帝的太相,德高望众,在满朝文武中拥有极高的地位。太相话一出口,原本犹豫缄默的其他老臣亦纷纷上前劝谏。
太相义正词严:“此玉镯乃是母仪天下的象征,而母仪天下者必是品性端庄、坤栽万物、厚德无疆,能助天子调理天下、兴民安国之女,而非……”那双老眼锋芒尽显,直瞪着桑珏,语锋犀利:“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