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不杀人,就要死了。
不能死,攸宁不能死,绝对不死!
猛然将头抬起来,发丝黏在身上,大片的素白的肌肤和如墨染般的头发交相呼应,眼泪夺眶而出。
她分明已经不想杀人了!
浴桶中,她默念着损梵心经,嘴唇冻得发白而颤巍着。
一片了无生机的石佛,石佛身上因干旱而露出细微的裂痕。
于是乎,充满了绝望的这片心境更加更加的...若用词语形容,那就是“冷”。
运行损梵心经五个大周天,身子浸泡的洗澡水早已经冰凉了,身上除了些细汗,撩撩冷水匆忙洗了干净,她换上一身玄色衣裙。
招呼小儿将水撤下去,自己则站在窗前眸光阴冷从容的看着外面,明月如霜,皎洁的映照着大地。
边城静谧,偶有狗吠或是孩童哭闹声传来。
伙计挑着最后一桶水,看着这个背影发愣,真美啊。
这种绝不属于凡人界的,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充满了寂寞的美。这身衣裳的颜色,黑中带赤,是极高贵的色彩。
穿在她身上没有一点凡尘味儿,就像是纯净无暇的神堕入无边地狱的感觉,无望而绝美。
他发誓,从没见过有女人穿着这颜色这么的耀眼夺目。
“还不快走?”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耳中,伙计猛然一怔,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烧得通红,忙哈着腰道“哎,这就走。”随即落荒而逃。
耳听见关门声,攸宁缓缓转过身来,双眼赤红,眉心的墨莲叫嚣着闪着光。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魔性正在叫嚣着,翻涌着,控制着她去杀人去夺命,去践踏这世上的一切。
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就是那股自进入蜉蝣客栈以来,微暖的感觉忽然消失殆尽了。
她略歪歪头,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因为压抑、因为冷,牙齿不住的打着颤。
正在此时,烛火微微跳了跳,紧接着,橘红的火焰变成了蓝绿色,烛火“嘭嘭”的跳个不停,一缕阴风吹来,让人不自觉的打着冷战。
“我,冤枉啊!”
“好冤枉!”
“好冤枉!”
一声声凄厉的呼喊,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状态,一道怨魂影影绰绰的显露在她面前。
攸宁眯着眼看着她,身子一斜,倒在朱红色的躺椅上,双腿一勾,躺椅轻微的晃了两下,她一手半握拳拄着太阳穴,一手搭在身侧,因刚沐浴过,并未穿鞋,一双素白的小脚凌空荡啊,荡啊。
缓缓的抬起手,指着冤魂:“好好说话。”
直到此时,烛火重新变回橘色,灯芯也不跳了,一个梳髻打扮的女子盈盈一跪,霎时间泪泣横流:“仙姑!我好冤枉啊!求求你帮我报仇啊!”
攸宁缓缓的扬唇而笑,歪着头道:“我想起来了,白天在那村子旁边,你躲在林子里一直偷看。”
“什么?”女鬼愣了愣,摇头道:“奴家没有偷看过仙姑。”
攸宁微微蹙眉,白日里和那几个地痞流氓周旋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有冤魂的气息,怎么会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