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次合上,苏苏转眸看向手中这块奇怪的石头,依允人之言,将它抵在额头上,送进一缕灵识探去。
石头上面的流光更快的运转着,耳边传来机械般的“咔咔”声,霎时间,异彩纷呈。整间屋子被各色光彩照的明亮刺眼。
紧接着,石头脱手而出,漂浮在半空之中,明丽的色彩在此一瞬间收敛消失。
一个朦胧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这人一脸的病容,头戴白玉冠,穿着玄色对襟长衫,因为过于瘦弱衣衫显得空荡荡的,但颀长的身姿却自有一股披风抹月的气度。
他微笑着,扬起苍白的薄唇,问道:“小家伙,你就是新任的族长?”
苏苏一伙的看着他,端详了一会儿,忽然身子一僵,赶忙站起身来,但系跪地道:“苏苏拜见族长。”
商焕眯着眼睛低低的笑了笑,道:“我早已经死了,此刻这里不过是我一缕灵识而已。”他抬眸看着榻几上的茶炉,略微笑了笑,道:“看来允人早就猜到我将灵识附在彩石上了。”
他踏着从容安雅的脚步走来,跪坐在软榻上。
苏苏这才发现,允人方才离开前,新烹了一壶茶,正放在旁边。她赶紧洗了茶盏,斟了一杯茶。
商焕接过茶盏,闭眼闻了闻,轻抿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也微微上扬:“等我走了,帮我转告允人,她的手艺精进了不少。”
苏苏点头,问道:“族长,您真的是病死的吗?我听族里长辈说,您法力高强,修为深厚,已经修成了神仙,神仙怎么会病死呢?”
商焕略微挑眉,似乎是思虑了些什么,最后泯然一笑道:“傻孩子,神仙也是会死的。”他脸色微微发白,原本就不明朗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微微蹙眉,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下面,我要将狐族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你要牢牢的将每一个字记在心中,不可以有一丝的违背,你能做到吗?”
苏苏连忙点头,水眸闪着泪花,道:“族长放心,苏苏一定牢记!”
“好孩子,好孩子。”商焕欣慰的笑了笑,缓缓的道:“三万六千年前,仙尊魔尊来到混沌一片的清虚界,创造了清虚界的一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清虚界有了天地人三界。我们狐族领衔整个妖族,贵为魔尊座下第一大族。而我,便是魔尊亲手造出的第一只灵狐。那时候,我便是妖族之首。零↑九△小↓說△網】”
说到此处,商焕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骄傲的神情,那是一种气吞山河,披靡天下的眼神,无论你怎么去描述,都无法将这豪情表述一二。
“仙尊将灵气超凡的释天纳为近臣,释天也不辱使命,成为了天界第一仙,帮助仙尊管辖天界。那时候的魔族亦是大族,由圣哲管辖。八方神兽,由朱雀陵光统领。那时候,我们四人常聚在一起,谈论三界,亦或是驾车同游,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我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他言语中不停的提及“那时候”,想来,在他心中,那时候已经成为永久的回忆。
他的面色缓缓的凝滞,似从回忆中脱出,渐渐的,沉入了无边海底。
“可惜,好景不长...”
两千年前,魔尊诞下一女,可此时,仙魔二尊已然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临终之际,二尊将四位近臣唤到身旁。
因为公务繁忙,释天、商焕、圣哲、陵光四人已经有两百年不曾相聚,可对于这些年纪无边无际的家伙来说,两百年,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没想到,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二尊临终,将刚诞生不久的,拥有半仙半魔血脉的女孩子,交托到了四人手上。
“吾二人自三千界外而来,本也想过离开清虚,可此处,早已成为心中不可割舍之地。是以,便长久的留下。此女乃是我二人挚爱,此番别离,再会无期,望你四人将她抚养长大,清虚的未来,便在她身上,你们,能做到吗?”
圣哲双手接过了娇娇软软的婴儿,抱在怀里,四人异口同声的道:“定不辱使命!”
清虚界的一切,皆是仙魔二尊所创造。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圣哲怀里的孩子,这是仙魔共主,未来的主宰啊!
仙魔二尊听见这回答,十指紧握,走出了天宫。
四人赶紧追了出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他们漂浮在半空之中,眼泪化成了四方镇天星宿,血脉脱出体外,融入了凡人界的万里河川,身体在光亮之中消磨殆尽。霎时间,不知从哪里升起七色彩云。
圣哲惊的哇哇乱叫指着怀里的孩子,三人目光投去,却见到孩子眉心隐约生出了一枚嫣红的莲花仙腾。
仙魔共主,觉醒了。
圣哲惊慌的道:“这孩子,是不是长大了一些?”
不过片刻之间,方才一脸睡颜的孩子,眉眼竟然有些棱角了,她笑眯眯的看向一边的天兵,奶声奶气的道:“喝奶奶。”
那天兵瞪大了眼睛,一个婴儿,竟然会说话?一愣神的功夫,小孩子蹙起淡淡的眉毛,一眨眼的功夫,那天兵竟然消失了。
孩子笑嘻嘻的,用奶声奶气道:“不听话,就送走!”
释天惊讶的道:“这孩子天生神识强大,往后我们四人轮流照看她吧?”
三人点头答应。
释天扬眉一笑,道:“一百年轮换一次,这头一百年...圣哲,就你来吧!”
其他三人笑的得逞,连连后退数步,和抱着“烫手山芋”的圣哲拉开距离,分别挥手,转头就跑。
说到此处,商焕眸中还闪现出一抹得意,低低的笑个不停:“小家伙儿,你知道吗,圣哲自来孤僻,没想到一百年后再见他时,他竟成了活脱脱的慈母,围着这面容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会儿瞪眼,一会儿软言,可怜又可爱。”
“我们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可是忽然有一天,大概就是一千年前吧,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