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跨坐在他身上,那身姿,那眼神,如妖似幻。她的手轻轻滑到了软垫下,触摸到了一柄冷硬的利刃。
寒光乍现,姚冲微微一怔,只觉得胸口一痛,鲜血喷洒到了红月脸上,温热、甜腥。
许是她的确迟疑了,这一刀刺偏了。
姚冲下意识的甩掉红月,捂着胸口旋身而起,跌坐在软榻边的地板上。
鲜血刺目,一滴滴落在地上。他面色灰白,难堪的看着她:“红,红月,为何?”
红月手举匕首,在榻上一旋而起,直朝着姚冲而去。姚冲左腿一踢,直直的踢在她手肘的麻筋处,红月不由得松了手,匕首落下之际,姚冲伸手一接。
他一把扯住红月的手臂,一手将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面色愠怒道:“为什么!”
红月微微一笑道:“我收了别人的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
“海盗?”他目光一转,带着寒意,怒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红月感觉到了脖颈上一阵凉意,似有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她一转手腕,将袖中藏着的毒针刺向他...
她推开窗户,让温暖的夜风吹进窗来,想要扫尽屋里的血腥味。
一个素衣僧人站在楼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窗户,目光光明而庄严,如同击打在她的心脏上。
红月歪歪头,微笑着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唇角的鲜血,无声的做着口型:红粉骷髅。
谛听捻着佛珠,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许是看懂了他的口型,红月旋身而起,从窗口跳了下去。谛听并不设防,一把接住了轻如羽翼的她。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委屈的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干净。我每日沐浴三次,可却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为了遮掩,只能从各处寻到奇香。”
谛听捧着她的娇躯,如同捧着一块石头。他缓缓的道:“那味道在你心里,你清洗身体有什么用?”
她轻叹一口气,笑着闭上双眼:“带我去海边好吗?我想坐在海边看看月亮。”
谛听缓缓的穿行在街市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看去,只觉得这僧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竟对着空气说话?
他们走过街市出了城门,在荒野间行走了许久许久。
耳边渐渐传来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一丝淡淡的海腥味钻进鼻尖。谛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本应留在那里等待安歌出现,可却无法拒绝她的恳求。
他心里有些疑惑,有些异样的悸动。仿佛那颗石头般的心,生出了一个细嫩的绿芽。
海浪声越来越大,潮水前仆后继的撞在礁石上。他脚踩着湿软的沙子,一波波的海水洗刷着那端正的脚印。
红月睁开双眼,微笑着道:“就这儿吧。”
谛听点点头,怀抱着她,盘膝坐了下来。
红月虚弱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问道:“审耳,你为什么叫审耳?”
谛听原是一条白狗,陪伴在地藏王菩萨身边。他自从有灵识便叫做谛听,为什么叫谛听,恐怕仅仅因为他伏地能听万事万物吧。
他缓缓的回道:“因为我能听到很多人听不到的事情。”
红月笑道:“原来你同我一样,都是别人操控的傀儡。我比你好,至少这名字属于我。”她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到冷,便将身子又缩了缩。
谛听抬手一抓,凭空出现了一件素色的外衫,盖在了她身上。
红月微笑道:“审耳,我原是京城一户官家的女儿,那年我十二岁,他们说我父亲贪赃枉法,于是闯进我家,爹爹当场呕血而死,娘为了不受到屈辱,抱着我跳了井。坤星阁的阁主救了我,将我训练成了杀手。我好怕死,好怕,好怕。井水真的很冷,它从四面八方灌进我的身体,挤压着我喘不过气。我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