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刑部官员说的话,韩西月面白如纸,内心惊恐万分,几乎都站不稳。
韩千叶自己也被骇地不清,听到身韩西月手中信纸落地的声音,他瞬间就知晓韩西月自己是知情的,他來不及乱想,只对着來人冷冷再吐出两个字:“证据。”
韩千叶乃是大内禁卫军第一人,本就气势凌人,如今这如此冷硬的语气更是给面前的刑部官员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他不由的放低了一点声音,道:“兵部员外郎揭发说护龙营成员韩西月贿赂自己,要谋得护龙营副指挥使一职。刑部这里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了。”
韩千叶不由一愣,凝眉问道:“护龙营副指挥使这个职位不是昨天就已经定下來了么,”
韩西月在后面听得一惊,副指挥使的职位已经定下來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那位刑部官员老实道:“这个微臣不知,但是兵部员外郎说韩侍卫是前日贿赂他的。”
韩千叶知道从面前的这个官员这里已经是问不出什么了,他冷冷道:“什么时候人到刑部,”
那刑部官员不知道韩千叶此话何意,只道:“上面说……是午时之前……”
韩千叶沉吟半刻,还有大半个时辰,他对來人道:“那就先请您先行回刑部,待会本使,亲自将人押解到刑部。”
“这……恐怕不好吧……”官员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韩千叶。
韩千叶冷笑一声:“怎么,你是不相信本使的为人,”
韩千叶这一笑,刑部官员被骇的不清,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是,不是……那,那么……就请韩大人快一点……延误了时间,小人也不好交代。”
说完后,他便急着离开了韩府。
待人走后,韩千叶才回过身來,面色寒如冰霜,冷冷逼视着韩西月,韩西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把头低了下去,不回话。见韩西月这个样子,韩千叶的脸色更是严肃阴森的可怕,他缓缓道,声音凉如冰雪:“你给我解释一下。”韩西月听得韩千叶冰凉的语气,一时心中忐忑不已,不知该说什么。
见韩西月还不说话,韩千叶内心陡然燃气一阵巨大的怒火,他骤然提高了声调,对韩西月厉声喝道:“韩西月。说话。”
屋中之人见韩千叶发这么大火,皆走了出去。屋中一时寂静无声,空气胶着的似乎都化不开。偶有穿堂风吹过,带着春日里轻微的花香,却是也吹散不了屋中凝滞的氛围,到让屋子里沒有赖的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阴凉。
这样沉静了良久,韩西月才缓缓地抬头,开口说了话,他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对韩千叶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韩千叶向后一靠,坐在了椅子上,双目阖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凭他多年的官场经验,他想也不想就知道韩西月是被人算计了。韩西月见着哥哥这个样子,一时大气也不敢出,他自己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被出卖了,可是他却还是不清楚出卖自己的是谁。
半晌,韩千叶睁开了眼睛,静一静气,看着韩西月,眼神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与哀怜,他叹息一声,问道:“西月,你可知道新任的护龙营副指挥使是谁么,”
韩千叶这般哀怜和同情的语气让韩西月内心猛地一惊,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但是自己却又沒办法相信,他不可置信的出语问道:“是……是韦长街,”
韩千叶点点头,淡淡道:“你还是明白的。”他语气平淡如水,眼睛却一直审视着韩西月,他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做这样的事情,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韩西月笑容哀凉,幽幽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头,哭喊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突然语无伦次起來,对韩千叶问道:“那为什么你要那样呢,哥哥。”他语气凄惶,似乎都带有哭诉的声音,那是对韩千叶多年的不解所导致的埋怨,这一刻全然喷薄而出:“哥哥。你为什么一直不提拔我。既然不从來不打算提拔我,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來禁卫军。为什么要让我一直生活在你洵儿背影之中。”
堂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阳光斜照,将屋外斑驳的树影投射到窗间,地上。将繁茂的树枝投射的如枯薄的干枝,让人看上去便觉得心凉。
韩西月怨结的怒气直向韩千叶冲去,韩千叶心口一动,才缓缓道:“你果然是因为这个埋怨我啊。看來真的是我错了……”他悠长地叹息了一声,将心疼和哀怜全然凝聚在这一口气上,他缓缓道:“我总是晚了一点啊……当初若是我早些发现你的才干,我就不会让你去禁卫军。若是我能够早一点意识到你的埋怨已经无法开解,我定会早一些向你袒露。若是我早一些拿到豫昭王的來信,或许就能阻止今天这事情的发生了……”
韩西月甚少见到韩千叶流露出这样哀凉和自责的表情,他这一刻突然后悔自己这样冲动地对韩千叶怒吼。他拼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遏制住已经要流出的泪水,在一旁小心的问:“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韩千叶指着刚刚韩西月弄掉的那份信,无力的对他道:“你自己看看。”
韩西月狐疑的拿起了信看了起來,豫昭王的这份來信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么,他低头看了起來,简简单单地一份信,却让韩西月的脸色骤然一变,那是巨大的震惊和惊喜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的神色。韩西月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千叶,震颤的声音问道:“豫昭王……他,他要我去辽东做他的参将,。”
韩千叶疲惫的点了点头,他等了多久才等到了这一天,可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几乎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了泡影,这一刻韩千叶觉得身心俱疲,他缓缓道:“禁卫军只是单纯的守卫侦查之职,你虽有能力做好这些,但这却不是你能力之体现。我记得你加入禁卫军之后的一年,有考察过你们的策论,当时沒有几个人答得出好的,但我却牢牢记得你和一个叫苏辰风的禁卫军写的策论,那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你们两个的思想和见解完全高于一旁的人。”韩千叶说到这里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片刻他又道:
“你们两个人的任职范围不应该只局限在京城守卫,你们应该有更辽阔的发展空间。”韩千叶的语气里不可克制地滋生了一份激动,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韩西月。“能够发挥你们的地方是战场。你们改去那里。”
“苏辰风据我所知,已经随着豫昭王前往辽东了,我相信不久豫昭王一定可以发现他的才能。而你……”韩千叶黯了黯神色,饱含歉意地道:“都是我的错,害你耽搁了这么久,自从我发现了你的才能之后,我就一直不想让你往上升。因为我知道权力的可怕,他能让人不断追逐却也能禁锢他人的脚步。”
“我知道,以你的实力,的确可以做到护龙营指挥使,甚至更高,但是一旦我先提拔你上去,你就会执着于京城卫护这一块。这是我所不希望看到的……”
得知了韩千叶的想法,韩西月大为惊讶,他竟从來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心中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由问道:“那为什么沒有让我去边界,既然你有这个想法,”
韩千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在等待,因为我必须要找一个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你才能的人出现。靖朝边境的确有很多有才能又识人的将领,比如说燕长清和姚照珂大将军,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身边已经汇集了太多的人才,你即便去,也必定会受限制。
“所以,我一直在等豫昭王,豫昭王作为年轻的统帅,要想要抗衡其余兵力,形成自己的势力,他就必须要有自己提拔的人才,而不是依靠他人的副将,所以,我一直想将你托付给豫昭王。只是我沒有想到,豫昭王前几年并非顺风顺水,他自己也受到很大的打压,以至于即便身在辽东,却也分不到兵权。”想到那一段时间萧奕洵的怀才不遇,韩千叶也是相当感慨的。
“曾经,我也想过,实在不行,就让你去跟随姚照珂大将军好了。可我还是忍了下來,因为我相信豫昭王绝对不会甘忍于此。还好,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成为了辽东的统帅,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同时也是你的机会。”
韩千叶目光灼灼地看着韩西月,这一刻他眼里的热情几乎比屋外的阳光还要刺眼,可这刺眼的光辉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又黯淡了下去,韩千叶低沉的叹息:“唉,只是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切都沒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