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口，房间内顿时静悄悄地。

艾丽丽和帅兵都沉默了，他们虽然和林雪菲关系密切，但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方面的事。此时林雪菲这么一提，两个人也都想起这个问题：没错啊，为什么会在演习的最后把人质给毙了？

“演习时间总共二十天，我们的演习只是军区大演习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第六天的时候我们接到命令，我方关键人员被俘；我们必须在四天内渗透进入蓝军防线，找到我方被俘人员，并且把他们救出来，”林雪菲解释道，“演习总导演设定的是，如果超过四天，我方被俘人员就有可能被杀或者招供。”

“也就是你们有射杀人质的权力，对吧？”艾丽丽想了一下问道。

“有！”

“那到最后为什么还要把你‘开’了？”帅兵也问道。

“因为这是一个圈套。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蓝方指挥官就已经判断出了红方指挥官必然会派出特战分队来解救人质，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所以，蓝方指挥官把人质当成一个诱饵，目标就是围歼红方的特战分队，”林雪菲解释道，“如果蓝方的计划成功，最糟的结果就是利用人质移动速度超慢的特，把他们和红方特战分队一块儿围歼，不用部队，直接用重炮火力覆盖！这样他们依然赚到了，因为演习开始的时候，双方就各自只有一支特战分队，敲掉了我们，他们就多了一张底牌。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被全歼，人质也没救走……蓝方赚头更大。总之蓝方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然后呢？”

“我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人质关押的地，很隐秘，一开始我们接近目标的过程中，对方围剿的力度很大，好几次都让我们从伏击圈里面跑出来了。我们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却没有太大的阻力，”林雪菲解释道，“但是返程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之前的体力和补给消耗很大，被俘人员的速度简直就是累赘。龟爬的速度足够让对方调集几千人把我们给剿了。当时我们第一个选择是带着人质8888，分成几个组分头突围，第二个选择就是集中到一个方向上突围。”

“你们的选择呢？”

“我们老大作出了第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

“原路折返，破坏对方的防空导弹和机场，在对方的思维里，我们就是要带着人质撤回去，我们要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这办法挺不错的啊！”艾丽丽头道。

“然后我作出了第四个选择，”林雪菲幽幽道，“折返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质在往腿上喷防虫药水，然后我就把人质全都毙了。”

“啊！”帅兵和艾丽丽都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为什么！”帅兵质问道。

“因为防虫药水的味道很大概率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所以，在极短时间内不能分辨这些人质是故意还是无意这样做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先‘处决’他们，因为在这期间我们一直被追踪，我不能确定这些人质是否‘叛变’，出发前我也没去看人质照片，而且队长在解救人质之后也给人质分配了自卫武器，对我来，他们就是不稳定因素，”林雪菲道，“我不知道这些人质有多重要，但我只知道我队友对我来很重要，在那种环境下，如果队友都因为我的疏忽而牺牲，那我就是罪人。所以，任何会给队友带来威胁或者不安定因素的人，都是敌人。而蓝方也没有料到我们连人质都敢杀，根本就没有防备。事后我拿到的评语是没有大局观、不讲政/治影响、不讲原则，认为我‘思想有问题、认识有问题’，结果就是回原部队，年龄服役期满就退伍。。”

房间内再次沉默了下来。艾丽丽和帅兵都在回味着林雪菲的话。

“对我来，兵、丽姐、芸……你们这些人，都是值得托付的队友，而芸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则是随时可以威胁到我队友的定时炸/弹，这样的威胁，就不应该留在世上。”林雪菲坚定地道。

“你也是这么劝芸的？”帅兵问道。

“这也是芸自己的决定，”林雪菲道，“如果她不做这样的决定，我也不会把这个孩子当作威胁；现在她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我就是坚定的支持者和执行者。所谓战友，那就是明知道她错了，如果劝不回来，那就陪着她一起错下去。”

艾丽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好吧……”

帅兵只是补了一句：“如果芸改变主意了，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林雪菲沉吟了一下道：“会。”

“那……我争取再劝劝她吧！”帅兵道。

林雪菲头道：“好吧……一起下去看看。”

……………………

休息室内，石秀珠和邱芸两人谈了几句之后就沉默着。

“你真的决定了？”石秀珠问道。

“嗯……”邱芸了头。

“你的主意？菲菲的主意？还是……兵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邱芸很平静地道，“这个孩子……因为他父亲的关系，给我们带来很多不愉快……”

“为了以后能顺利和兵在一起？”石秀珠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邱芸摇摇头：“不，我没希望了。而且……我在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候没有选择他，也就不应该在人生最糟糕的时刻来给他添乱……因为这会对他很不公平……我知道他很关心我，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关心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不是爱情。”

“然后呢？我是……如果打算打掉，你需要静养，也需要人照顾……”石秀珠想了想之后道，“这样吧，我现在也不管公司的事儿，要不你先搬到我那里，我照顾你吧！”

邱芸婉拒道：“算了，这次是我做错了事，还连累石家……我没脸去了。而且，打了孩子的女人不吉利，你可以不在乎，奶奶不能不在乎，我们做晚辈的，不能让血光冲了老人。”

石秀珠想了想之后也只能表示默认，略想了一会儿才问道：“难道你就打算住公司宿舍？让菲菲照顾你么？”

“菲菲……她能行的，”邱芸道，“来的时候，我和菲菲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这样啊……”石秀珠了头。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节骨眼儿上添乱，既然邱芸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自然也就不多嘴。“打胎之后身子会很虚，要多休息。”

“嗯……”

“多吃补品……宿舍不方便做的话，可以直接让‘马夫人’送到公司来。”

“嗯……”

“如果有什么经济方面的困难，你别见外，直接开口。”石秀珠拐弯抹角了半天，总算出了她想的话。

邱芸怔了一下，仔细品味了一下石秀珠话里的含义，微笑摇头道：“不用。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够养活我一辈子了。”

“毕竟是他犯下的错，归根结底，也有我的因素在内，”石秀珠低声道，“我只是想尽量补偿一下。”

邱芸笑了：“不用的吧？有句成语叫自作自受，的就是我这种人哪！我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的，出来混得久了，终于阴沟里翻船了一次，仅此而已。这件事过了之后，工作我会继续，人生我也会继续。如果一定要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我们俩是一样的，那就是很难再相信男人了吧！”

石秀珠愣了一下，随后洒脱笑道：“是啊，那些为了一个破男人就打得你死我活的原配和三们……真的好傻，好傻！”

邱芸跟着后面笑了笑，然后扯开话题道：“我现在还真挺紧张，不知道医生会让我人流还是药流……听不管怎么弄，对身体都不好，而且，会落下病根……然后菲菲又给我开出一大长串的菜单，是每天都要给我拼命补……我的天，她那食谱上，我一天得吃下一只鸡、一条黑鱼、还有什么排骨汤、大骨汤、甲鱼汤啊……我真怕照这个吃法，我孕妇没当成，到是有了孕妇的体重……”

“这丫头……”石秀珠忍俊不禁道，“你别听她的！她自己一儿经验都没有，还给你开菜谱？你又不是要催乳，要吃这么离谱干嘛啊？营养均衡就行了。我生丫丫的时候也没吃这么多啊！一开始的时候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三者均衡也就差不多了，流质或者半流质，后期可以吃固态食物，一开始别吃那么复杂。头几天下床都不方便的，吃太多，上厕所简直就是受罪。”

“哦！差被菲菲给坑了！”邱芸认真地回答道。

两个人正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艾丽丽带着帅兵和林雪菲走了进来。

“看来你们俩聊得还算不错！”艾丽丽满面春风道。

“石总在指导我手术之后的衣食住行，”邱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雪菲道，“菲菲没有经验，把我的食谱当作产妇的食谱来开，还好没照做，要不然我就惨了！”

帅兵表情一肃：“芸，你真的打算把孩子打掉？”

邱芸看了帅兵一眼，了头：“你们为我付出得已经很多，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